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辰沈聪的女频言情小说《小白脸下乡,入赘女军官软饭喷香林辰沈聪小说》,由网络作家“荔枝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儿啊,做人得知道感恩。当初娘带着你改嫁,要不是老李家大恩大德收留咱们娘俩,咱们现在......”说着说着,赵素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所以,那个工作,要不你还是让给光宗吧。”这熟悉的话语,让林辰有些恍惚。跟赵素芬改嫁到了李家,类似的歪理谬论,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那我呢?”工作就一份,给了李光宗,他又该何去何从?“你、你下乡,”说了这话,赵素芬也觉着很不像样,又强行描补,“你放心,娘不会不管你的。娘到时候找人托关系,会把你安排的,离咱们这近一点。城里的工作,也给你打听着,只要有合适的,娘肯定想办法让你回城。”林辰知道,这时候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一旦工作交出去,他下了乡,就是板上钉钉...
当初娘带着你改嫁,要不是老李家大恩大德收留咱们娘俩,咱们现在......”
说着说着,赵素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所以,那个工作,要不你还是让给光宗吧。”
这熟悉的话语,让林辰有些恍惚。
跟赵素芬改嫁到了李家,类似的歪理谬论,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那我呢?”
工作就一份,给了李光宗,他又该何去何从?
“你、你下乡,”说了这话,赵素芬也觉着很不像样,又强行描补,“你放心,娘不会不管你的。
娘到时候找人托关系,会把你安排的,离咱们这近一点。
城里的工作,也给你打听着,只要有合适的,娘肯定想办法让你回城。”
林辰知道,这时候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一旦工作交出去,他下了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而到时候,所谓的打听工作,只要赵素芬说自己打听了,那就是打听了。
天高皇帝远,他有招都没地方使。
沉默半晌,他丢开了手里的活儿,“我想想吧。”
“好,”赵素芬一喜,“你好好想想,不过下乡名单,还有三天就定下了,你可得快点。”
回应赵素芬的,是林辰的背影。
关上门。
林辰靠在门边,脸上的悲切被讥讽取代。
他是林辰,也不是林辰。
半个月前,他就开始重复的做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人的前半生。
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那个青年从穿着开裆裤,一路上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然后毕业即失业,回家继承了小卖部。
午夜。
林辰照旧做梦,只是,晨曦微光的时候,有一点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一直看不见脸的青年,忽然转身,问他,上课的时候,好好学了没?
林辰这才惊悚的发现,那个青年,跟自己有着一张完全一样的脸,甚至,眼角那粒泪痣,都分毫不差。
一觉惊醒,青年继承的那个小卖部,现在就在他的脑子里。
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取用。
梦可以是假的。
可香香甜甜的大白兔奶糖,总不能是假的吧。
思及此,林辰从小卖部里捞了一块奶糖,塞进嘴里后,看见那糖纸在手上消失不见,这才闭上眼,感受着嘴里的甜蜜。
半晌,他决定,下乡。
那青年上历史课的时候,他也跟着学了不少,清楚的记着,77年就恢复高考了。
凭借他的脑子,考回来,只是想不想的问题。
而且......
在李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也过够了。
趁机跟李家人撕扯开,省的天天用这虚情假意的话拿捏自己。
赵素芬带他改嫁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他爹留下的三百块钱。
这三百,别说是他的日常生活了,就连赵素芬的生活开销,也能全方位涵盖了。
仔细算下来,分明是李家占了他林辰便宜,还非得扯了一块遮羞布,说是李家收留了他们娘俩。
自从改嫁,赵素芬也偏心的厉害,他在李家的日子,也只能算是活着。
想吃饱穿暖,压根不可能。
要不是他从小就有一股狠劲儿,再加上力气大,脑子活络。
明面上,跑出去搬煤球、帮忙卸货,赚点口粮。
私底下,再整点投机倒把的小买卖,赶上周六日了,还会悄悄跑到附近的乡下,套点野鸡野兔。
后头,手里的钱,越攒越多,机缘巧合之下,林辰甚至弄了一把小巧的手枪防身、打猎。
这才把自己养起来了。
不然的话,他估摸着,早就饿死了。
至于自己这么个风吹就倒的体格子......
可能是遗传?
反正就是干吃不长肉,他也没法子。
他只是想着赵素芬也不容易,改嫁了,自己也没必要为难她。
可随着天长地久的相处,林辰忽而发现,这个家里,最不容易的人,其实是自己。
一直面上乖巧懂事的林辰,忽然就想放纵一把。
那工作,是钢铁厂的会计。
他凭借自己的好脑子,过五关、斩六将才拿下的。
留给李家人?
做梦。
不过,倒可以借题发挥,以此和李家,乃至赵素芬断绝关系。
奶糖吃完,林辰也想明白了。
“吱嘎~”
他推开门,赵素芬忙不迭的,“儿啊,是不是饿了?娘给你弄点东西吃?”
“不饿,”林辰自然伸手,低声道:“我想出去转转,手里没钱。”
赵素芬懵了一下,小辰一向乖觉,从不问自己要钱花的。
可这......
饶是心里不太舒坦,赵素芬还是艰难的扯出来一个笑,“那也行,娘给你拿钱,你出去转转。”
“嗯。”
为了讨好林辰,让他把工作让给李光宗,赵素芬也是拼了。
一把掏出五块钱,“拿着。”
“好。”
林辰接了钱,转身就走。
徒留下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的赵素芬。
听沈聪说,罐头厂下午两点还有一场考试,一共招收三个人,除了俩萝卜岗之外,剩下那个,就是得靠自己个儿的真评实学杀上去的。
去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垫垫肚子,林辰到了罐头厂,就被外头那乌泱泱的人山人海给惊到了。
仨岗位,这跑过来面试的,咋说也得五百口子。
“林辰!”
沈聪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一巴掌就拍林辰肩膀上去了。
“还真是你小子,”沈聪纳罕的,“你不是都拿到钢铁厂的工作了吗?还跑这凑啥热闹啊。”
林辰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含糊的,“过来看看,这报考的人不少,你不紧张吗?”
沈聪一摊手,直白的能把人噎死,“我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我啊,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交个差得了。”
考是肯定考不上的。
不过走一趟,交个差,堵他老娘的嘴罢了。
“你倒是想得开。”
“那是。”
沈聪作为家里的幺子,有任性的资本。
就算是这次考不上,也还有下一次。
实在不行,他娘的工作也能办病退,留给他,咋都不至于沦落到下乡。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罐头厂的考试就开始了。
一路上,林辰受到的注目礼不少。
无他。
模样长得确实优越。
林辰都被看习惯了,淡定自若的领了试卷开始写题目。
一个小时,交卷。
又一个小时批改,出成绩的时候,跟着划水、摸鱼的沈聪惊呆了,“我靠!”
他一脸懵逼的,“你小子,又考上了?”
林辰点点头,“嗯,考上了。”
沈聪脑壳确实不在线,呢喃的,“那你一个人打两份工?忙得过来吗?”
林辰笑笑,“我不上班,我要下乡。”
沈聪:“???”
他懵逼了。
手比脑子快,下意识贴了一把林辰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别闹,”林辰拿下沈聪的手,无奈的,“我有我的难处,所以,钢铁厂的会计工作,跟罐头厂的会计工作,你要哪个?”
他满脸真诚,“看在咱们俩关系不错的份上,你可以先挑。”
沈聪:“?!”
他应该是没睡醒。
不然的话,这工作咋还能随便挑了呢。
把家里的糟心事儿说了,沈聪登时就明白了,“草了,你到底是不是赵素芬亲生的?”
林辰有些漠然的,“不重要了。”
沈聪一咬牙,“钢铁厂的工作,我要了。
走,我这就带你回家,找我爹妈拿钱去。”
俩工作,到了沈家全都被拿下了。
钢铁厂比罐头厂的福利待遇好,工资也高。
因而,钢铁厂的工作,卖了八百块钱并一百斤全国粮票。
罐头厂的工作,卖了六百块钱并八十斤全国粮票。
到手一千四,林辰觉着至少下乡的资本有了。
“好孩子,你别担心,下乡的地点,婶子肯定帮你安排,”沈母现在看着林辰,是怜爱多过同情的。
“嗯,这样吧,”沈母提议到,“去东北怎么样?那里物产丰饶,土地肥沃,山脉绵延。
而且,冬日天寒地冻的,猫冬的时日也久。”
“啊?”
沈聪傻不愣登的,上来就吐槽,“这么冷的地界儿,你咋好意思让我兄弟去的?”
他撺掇道:“娘,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兄弟安排个好点的地方,咋样?”
沈母:“......”
她微微一笑,“别逼我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抽你,好吗?”
要论好地方,那东北绝对算一个。
要是去了西北、北疆,那才真是操蛋。
前者吃不完的沙子,栽不完的树。
后者没事儿就跟狼群斗智斗勇。
望着老娘认真的双眼,沈聪果断闭嘴。
林辰思索片刻,应下了,“好,那多谢阿姨了。”
罐头厂的工作可以随便,交接也都简单,人到了,签个字,盖个章,一切完事儿。
难的是钢铁厂,林辰带着沈聪母子俩过去,都偷偷摸摸的。
生怕走漏风声,再让李家那群孬种知道了。
好在沈母跟这边的小领导还有些交情,工作转让的事儿,悄无声息就办成了。
接下来就是报名下乡。
也是沈母打的头阵,塞了点钱,办起来事儿,那叫一个爽利。
“去东北,是吧?”
知青办的大婶得了好处,笑眯眯的,“眼下有两班去东北的火车,一个是明儿一早的,一个是五天后的。”
林辰果断选了明天一早的。
“啊?”
沈聪有些不舍,“走这么着急?还没给你准备东西呢。”
林辰摇摇头,“这事儿经不起拖延,早走早了事儿。万一我私底下干的这些事被翻出来,还有的扯皮。”
而且,林辰越想越觉着窝囊。
要是走之前不能干一票大的,光是想想,心里都憋屈。
沈母不知道林辰还有别的打算,只是抉择,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母看着林辰,忽然觉着这个模样俊美的孩子,甭管是在哪儿,就他这心中有章程,胸中有丘壑的样子,就不会过得太差。
“那就明儿一早,”沈母拍板定下,“那啥,补贴什么的,先给了吧。”
“那当然可以了。”
补贴一到手,沈母还特地拆开信封,看了一眼那上头的时间。
发车确实挺早的,五点钟。
“明儿别睡过了,”将车票塞进去,沈母叮嘱道:“回头,让聪聪骑自行车送你去车站。”
林辰也不是自己找罪受的性子。
火车站距离他住的地方,腿着走过去,得一个钟头。
想了想,答应了。
“姨,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的小事儿,这还有啥客套的,”沈母心里酸涩难言,“没人给你打算,你就得多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嗯。”
一切都折腾好了,天也擦黑了。
沈母带着俩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这才把林辰送了回去。
“兄弟,”沈聪把自行车停在了巷子口,“那啥,我明儿就在这等你。”
“成。”
林辰回了家,径直穿过客厅,关上了门。
正在吃饭的李家人皱着眉,转头就来埋怨赵素芬,“不是,你这是啥儿子啊?
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见我们,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
面对男人的指责,赵素芬也难得硬气了一把,“我让小辰把工作让出来还不够?
非得他对着咱们笑脸相迎?”
赵素芬放下了筷子,“平心而论,如果是你的话,让你把工作让出来,你会高兴吗?”
李父被赵素芬怼的没话说,脸却难看的耷拉下来。
得了便宜的李光宗忙不迭调停,“好了爹。”
转头,李光宗对着赵素芬笑眯眯的,“娘,您别跟我爹一般见识,我爹这人嘴巴笨,但是没啥坏心思的。”
说罢,李光宗给赵素芬夹了一筷子腊肉,“这些年来操持家里家外,您辛苦了。”
见赵素芬感动的眼冒泪花,李光宗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自己桀骜不驯的妹妹。
示意她赶紧跟上。
李小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可还是迫于李光宗的淫威,扬起笑脸,对赵素芬拍马屁。
一时间,李家堂屋气氛好的不得了。
一门之隔。
林辰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最后摊开了纸笔开始写断亲书。
这心里不装着他的亲娘,林辰是不打算要了。
不把关系断干净的话,后续自己发达了,赵素芬跟李家保不齐还要像个吸血的蚂蟥一样贴上来。
只不过,写断亲书的时候,林辰稍微玩了一个心眼子。
没提工作的事儿,只是写着,代替李光宗下乡,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断亲书一式三份。
半小时写完,就把纸摊在桌子上晾干。
林辰没事做,就开始清点脑海中小卖部的存货。
小卖部占地一百二十平,里面涵盖了日用百货、食品饮料、烟酒、文具等。
种类繁多、齐全。
放在这儿,被称为百货大楼,也是毫不逊色的。
只是放在那个青年所处的时代,就只能被称为小商铺。
推开角落里的小门,就发现后院别有洞天。
后院不大,约莫半亩地,最显眼的是一棵槐树,那枝繁叶茂的劲儿,比两层楼都高。
槐树下有一套四凳的石桌。
还有秋千。
林辰比较务实,望着这半亩地大的院子,想的不是种花种草,而是预备着有时间开垦一下田地,种点青菜啥的。
最好弄个篱笆,再圈养一下鸡鸭,往后蛋的来源,就稳定了。
他脚步不停,径直掠过后院,进了二层小楼。
一楼功能繁复,厨房、客厅、餐厅、还有个洗手间。
二楼就简单直白了,琳琅满目,除了书,还是书。
不过有一间卧室和洗手间,还有个露台,刚刚好,被槐树映照了一下,炎炎夏日也有个乘凉的好地方。
跟着那青年见过了不少世面的林辰,对现代科技虽然有些滞涩,可摸摸碰碰,不一会儿就熟悉起来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林辰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卖部。
在里头折腾了大半天,可出来一看,才刚刚过去五分钟。
林辰:“!”
时间流速,也不一样吗?
不过,桌面上放置的断亲书倒是干的差不多了。
林辰拿着印泥和钢笔出门了。
“吱嘎~”
李家人已经吃饱喝足了。
眼下正跟个好东西似的坐在沙发上,一人拿了一张报纸,坐的斯斯文文的看报。
赵素芬就像是个老妈子,刚洗好碗筷,手上的水渍还没晾干,就忙不迭拿了扫把打扫地面。
见林辰那边拿了点东西出来,大家伙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辰微微垂下眼帘,径直走到客厅,将断亲书、印泥和钢笔都放在了木质茶几上。
没等李父质疑,林辰先发制人,平铺直叙的,“我想好了,我下乡。”
“咣当~”
赵素芬激动的扫把都拿不住了。
飞速窜过来,死死捏着林辰的手,“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可算是想开了。
这样做才对,你得了李家的恩情,就该在这关键节点回报李家。”
她感动的双眼含泪,嘴里念念有词,“老林啊,我对得起你了,你在天上,也该睁开眼看看,看看我把孩子教的多好。
善良、大方、无私奉献。”
李父虽然有些膈应,赵素芬这个没眼力见的,在这个时候提起姓林的那个死鬼。
可想到自家儿子结结实实得了实惠,也不打算怎么苛责赵素芬。
这话林辰听得作呕。
他抽出手,淡漠的,“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可以下乡,但前提是,这断亲书你们得签了。
下乡之后,咱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见李家人傻眼了,林辰这才不疾不徐的,“而且,我本可以在县城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现在下了乡,也算是鸡飞蛋打了。
你们,多少得给我一点补偿。”
不声不响的小透明,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开始跟他们叫板,提条件了。
这让李父有些受不了。
他冷笑一声,“小辰啊,我知道让你下乡,你心里不痛快,可你别忘了,这些年李家对你也有恩情在先。
要不是......”
林辰接话,“要不是李家收留了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我得感恩,是吗?”
话都被林辰抢先了,李父噎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我爹走的时候,单位给了抚恤金,”林辰提醒道:“足足三百块,你们真的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父下意识瞪了一眼赵素芬。
赵素芬也懵了,她记着,自己从没跟他说过这些啊。
现在,说没说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林辰不好糊弄了。
李光宗不在乎那些,他只知道林辰松口了,自己不用下乡,可以在城里当体面的工人了。
他忙不迭扯了一把李父的袖子,在李父默认的目光下,清了清嗓子,“那你打算要多少?”
林辰冷漠的想,给多少都是白赚的。
“五百。”
这个价格买一个钢铁厂的工作,很合算。
跟白捡没两样了。
可李家人本来打算空手套白狼,一听要五百,那是心疼、肉疼、哪哪都疼了。
“你怎么不去抢?”
林辰惊讶的看了一眼李父,心里都有点纳闷了。
自己的想法,怎么会被这狗东西洞悉的?
确实,他是打算先讨价还价,打劫一波,等出发的时候,就要来一招釜底抽薪了。
天天在家里当牛做马,打扫卫生,家里的钱藏在哪里,他心知肚明。
都打算撕破脸了,还留着那点可怜的面子情做什么?
可这眼神落在李父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五百不可能,但是,一百还行。
最后,双方讨价还价,定在了二百。
大家皆大欢喜。
林辰的想法就比较纯粹了,在李家这些时日,吃喝所用的钱,打死也到不了一百。
再加上他还像个保姆似的做活儿。
剩下的二百,也不算是骗吧。
算是他把自己亲爹的补偿金,重新拿了回来。
签字画押,一水儿的顺畅。
林辰一个人拿走了两份,剩下一份,则交给了赵素芬保管。
看着偏心眼的亲妈,林辰叹息一声,“往后,好好过。”
虽然,往后赵素芬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了。
可赵素芬结结实实被感动到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语速极快的,“你等我一下。”
赵素芬动作很快,回屋到出屋,前前后后一分钟。
“这是......”眼神闪烁一瞬,赵素芬垂下头,“你爹给你留下的东西,你带着吧。”
是一枚木蝉。
上头还挂着红绳。
林辰接下了,“我记得了。”
“嗯,”赵素芬欲言又止了半天,没说出啥,“往后,你好好的。”
“好。”
“砰~”
门被赵素芬带上。
空荡荡的客厅,就剩下林辰一个人。
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只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
林辰垂下眼帘,默默将木蝉挂在了脖子上。
......
夜半。
“哥~你这样能行不?要不,还是算了吧,咋说你都得了个工作,这当头要是闹出点幺蛾子的话......”
“闭嘴!”
李光宗压低嗓门骂李小妹,“蠢货,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吱嘎~”
林辰睡的屋被推开了一条缝。
李光宗探头探脑去打量,发现林辰睡得很死,心里一松,转头又去教训妹妹。
“他拿走的二百块钱,归根结底,还是咱俩的。”
李小妹面上嗫喏不出声,可随着李光宗转头回去,她翻了个白眼。
切~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谁不知道啊,这李家,大半的家产将来都是他李光宗的,跟她有个啥关系?
反正那二百块钱,能不能拿来,都跟她没关系。
她也不上心。
爱咋咋地。
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哥,还是你聪明。”
“哼~”李光宗嘚瑟,“那当然了。”
他蹑手蹑脚的,“你给我看着人,我进去,摸了钱就走。”
“好。”
李光宗的手,在床板上四下摸索,就在他挨到了林辰手腕的时候,躺在床上一直睡得正酣的林辰,猛然暴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李光宗反摁在了地上。
在李小妹懵逼的表情中,林辰直接闹开了,“来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不到一分钟,恨不得这一整栋楼都清醒了。
“哎哟!着火了?!”
“哪烧着了!”
“肯定是哪个皮猴子乱玩火。”
“这大半夜的......”
可随着大家伙慌乱冲出来,这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
而林辰已经在李小妹神游天外的时候,将李光宗结结实实捆成了猪崽。
李小妹超长待机的大脑,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儿这事儿,但凡传出去,李家的脸,就彻底丢没了。
“二哥,”她赶忙上前阻拦,“你别这样,大哥只是一时糊涂。”
林辰对她也没客气,反手一甩,李小妹就踉跄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是你二哥?”
林辰讥讽一笑,“少套近乎。”
他走出去,直接打开了房门,站在走廊上,朗声道:“对不住大家伙,没发生火灾。”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刚想数落两句林辰的时候,就听见林辰继续,“是咱们筒子楼闹贼了。”
“啥?”
“不是,你这孩子,咋说话大喘气儿呢。”
“天老爷,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贼在哪儿呢?咱们得快快把人扭送到保安队啊!”
热心群众双眼冒光,相当有正义感的表示,他们愿助一臂之力。
一股脑冲进了李家,望着那屋子里被捆成猪崽的李光宗:“?!”
好好好!
这下,是更刺激了。
“哎呀,这是家事儿啊。”
“对啊,家事儿,我们不好插手的。”
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李父和赵秀芳这才慌乱的穿上衣裳,姗姗来迟。
“不是,怎么了这是?”
赵素芬看着林辰,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指责他,“你这孩子,大半夜的闹腾个啥?
看给你哥捆的,还不把他给松开。”
她一路冲过去,想给李光宗解绑。
却被林辰半道拦住了,“赵素芬,李光宗来偷我的钱,你也有份,对吗?”
“什、什么?”
赵素芬磕磕绊绊,一脸茫然。
林辰明白了,这应该是李光宗自作主张。
李父狠狠瞪了一眼林辰,转头,跟个老好人似的,“实在是对不住了,家里孩子吵了嘴,正闹不痛快呢。
没大事儿,大家伙都回去睡觉吧。”
众人不想走,林辰也没打算让大家走。
“谁说咱们是一家人?”林辰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断亲书,冷笑一声,“白纸黑字红戳子,可是清清楚楚的表明,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啥?断亲了?咋回事?”
“哎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还不是赵素芬这个搅家精闹的,人小辰前段时间不是考上了钢铁厂的会计么。
那李光宗,本事没有,脾气大的要死,看人家上班,他腚痒痒。
回家就撺掇亲爹、后娘,问人家小辰要工作呗。”
“我滴个老天爷,真的假的,小辰才是赵素芬亲生的吧?这老娘们,胳膊肘咋往外拐啊。”
“呵,她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是可怜了小辰,这么好的孩子,听话还能干,脑瓜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使。
你说,咋就这么想不开,投生到了赵素芬的肚子里,这要是投生到我肚子里,我保准得给他宠成心肝宝贝。”
众人的视线落在赵素芬的身上,搞得赵素芬相当不自在。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给了老李,她肯定得一心一意为李家打算。
至于小辰......
自己把他养这么大,早已仁至义尽了。
“小辰,”赵素芬拉着林辰的手,哀求道:“别这样,行吗?咱、咱不闹了。”
“不行。”
林辰抽出手,目光默然,“赵素芬,我爹当年没了,是为了厂子。
你带着我改嫁的时候,厂子特地送来了三百块钱的补助,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口口声声说养我,可我在这个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赵素芬嗫喏着,“我、我......”
“要不是我出去搬煤球,给人家卸货,我早饿死了,你知道吗?”
李父望着邻居交头接耳,那目光落在身上,当真是如芒在背。
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锅甩出去,扯过了赵素芬,劈头就打了下去,“混账东西!
家里家外,都是你一手包揽的,我从没管过,却不想,你是如此恶毒的女人。
连亲生儿子的吃穿都克扣!你克扣下来的东西呢?去哪儿了?是不是扒拉回娘家了?”
赵素芬被一巴掌扇倒,跌在地上,眼泪都冒了出来。
“不是的,老李,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她没有吃里扒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而且,从小辰身上抠搜下来的东西,她反手都贴补到光宗的身上了......
林辰忽然觉着自己也挺冷血的,看着赵素芬被打,心里没有心疼就算了,居然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眼珠子一转,忽而暴起,摁着李父就开始捶了。
“混账东西,”李父被林辰一拳捣掉了一颗牙,血水混合着牙一起飞出来,李父愤怒了,“我这是在给你打抱不平!”
“再怎么样,赵素芬也是我娘!你当着我的面打她,那就是不行!”
捶李父,林辰还砸家具,李小妹哭成了狗,看着林辰压着李父一边倒的架势。
她又想去解开李光宗的绳子,让李光宗帮老爹出气。
赵素芬看着林辰压着李父打,心里那根弦,忽然就绷紧了。
她儿子,好像也长成了,能给她遮风挡雨的样子了。
那么......
“哥,我、我给你松绑。”
赵素芬猛地扑过去,“不许!”
李小妹肝胆欲裂,“你胳膊肘往外拐!”
“那、那也是我儿子!”
“清醒点吧,”李小妹骂骂咧咧的,“他都跟你断亲了。”
“断亲了,那也是我儿子。”
俩人早就不对付了,后妈跟继女,往日就是别苗头,这下更是一言不合,直接打了起来。
众人也拉架了,只是装模作样拉的。
到最后,整间屋子,都被砸的稀巴烂。、
林辰瞅准了机会,甚至给铁锅也砸了个稀巴烂。
本来寻思着早上爬起来,把铁锅扣走的。
结果这会儿,事情闹大了,关系也闹掰了。
再带铁锅走,不合适。
既然他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干脆毁了,一了百了。
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林辰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四点多了。
差不多,该走了。
“你记着,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罢,林辰起身就走。
众人联合劝了两句,发现林辰执意,转头又来絮叨李父和赵素芬。
“哎呀,不是我说,这好好的家庭,被你们整的稀巴烂。”
“多好的孩子,你们这么对他,真是亏心......”
......
“叮铃铃~”
黑夜中,清脆的车铃声传了很远。
林辰刚到筒子楼底下,就听见了这动静。
沈聪骑着自行车,一条腿支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这动作,还挺快的。
来吧,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上车了。”
望着林辰空空如也的双手,沈聪的瞌睡,卡住了,“你的行李呢?”
林辰冷静,“我在这个家里,哪有行李。”
倒是有他一早在李家抠出来的存款。
李光宗这人呢,跟他想一块去了。
只是这小子蠢笨,想干的事儿,没干成。
他干成了。
林辰前脚搂了李家的存款进屋,后脚李光宗就狗狗祟祟的打开门,预备着偷他的......
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怎么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沈聪不知道林辰想什么,哑然半晌,觉着林辰说的也对。
李家,压根就不是林辰的避风港。
他指着林辰唇角的血,“那你这......”
“哦,”林辰无所谓的,“李光宗那孙子半夜猫到我屋里偷钱,被我抓了个正着。
心里憋屈,打了一架。”
“那你的身手,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
不就一个花架子似的李光宗,至于吗?
他能跟林辰玩一块去,还是他被学生混子堵了要钱,林辰替自己打抱不平,以一敌八,给学生混子打的屁滚尿流。
嘶!
难道李光宗看着弱鸡,其实很牛逼?
林辰默了半晌,补充了一句,“我把贼爹也揍了,顺手把屋子也砸了,锅都被我干漏了。”
沈聪:“......”
他无言以对,只默默竖起大拇指。
兄弟,牛!
沈聪掏兜,塞给林辰一热气腾腾的包子,“快吃吧,我娘早上爬起来蒸的,还热乎着。”
“嗯。”
“对了,”林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事儿交给沈聪,“我跟李家签了个断亲书,这走的实在是太匆忙了,都没顾得上登报。
这事儿......”
他有些歉疚的,“还得麻烦你。”
沈聪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坐在后座上,林辰越想越憋屈。
李父这人吧,没啥大毛病,偏心眼自家孩子,也能理解,想拿捏他的把柄,有难度。
可想要给李家找点不痛快,那还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二人半道上直接拐弯,去了公安局,把李光宗给告了。
你敢偷钱,老子就敢揭发你。
甭管李光宗最后会不会被带走,弄去农场劳动,可公安往家属院走一趟,李光宗的名声,就彻底废了。
出了一口郁气,二人死命蹬着自行车,卡着点到了火车站。
旁的地方,还万籁俱静。
这儿已经熙熙攘攘,人潮汹涌了。
沈聪将自己个儿的自行车,五花大绑的锁在了保安亭旁边,这才推搡着林辰往人群里钻。
等到了地方,看见沈父、沈母站在火车车厢的旁边,脚边的大包小裹。
林辰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可算是来了,”沈母上前,拉着林辰的手,“快快快,时间要赶不及了,你现在带着东西上车,还能找个座位。”
“婶儿。”
“好了,不说那些了,”沈母看着林辰,慈爱的,“这些东西,都是之前给小聪准备的。
结果,托了你的福,他能留下撒欢了。
他用不上,这些个,你都带上吧,穷家富路,照顾好自己。”
“对对对,”沈父也忙不迭递过来一个包裹,上头,还飘着热气儿,“这里是包子、鸡蛋。
你带着,在路上吃。”
“叔、婶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别说,”沈母干脆利索的,“你不会在乡下一辈子的。”
......
火车驶出车站。
视线中的一家三口,越来越小,林辰别开脸,擦了一把眼角闪烁的泪花。
他想,沈母说的对,自己不可能在乡下一辈子的。
紧绷的神经,随着火车的驶离,慢慢变得松懈。
林辰扛不住困意的袭来,脚底踩着包裹,怀里抱着鸡蛋和包子,歪着脖子慢慢陷入熟睡。
“收收脚啊,我推车过去了,碾着谁,概不负责啊!”
“瓜子、饮料、大包子......”
“咳,我身上带香烟了,你要吗?”
“哎哟!这不是我三舅妈侄女的对象的老弟吗?这么长时间不见,别来无恙啊!
对了,你那烟......”
一桩买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达成了。
阳光明媚。
林辰皱着眉,缓缓睁开眼。
“同志,你好!”
这嘹亮的一嗓子,差点把林辰吓出个好歹来。
瞌睡都飞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姑娘,心有余悸,“你、你好。”
小姑娘扎着麻花辫,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看着朝气蓬勃。
热情的对着林辰伸出手,“我叫王英秀,是要到辽省、青市、雨花县、小母牛公社的青禾大队插队当知青。”
这一连串地名整下来,林辰人都懵了一下。
回过神,他惊讶抬头,迟疑片刻,把手伸了过去,点到即止的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林辰,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应该是一个大队的。”
王英秀的眼睛里,迸发出十倍光亮!
她惊喜的,“真的?”
林辰点头,“对。”
毕竟这个公社名,就算是看了一次,想忘记,都有点难度。
小母牛公社。
啊~
这领导也真是的。
林辰话不多,但架不住王秀英的话,实在是太多。
就算是林辰回应的话题比较少,在她叽叽喳喳的衬托下,也显得二人聊的很不错。
不过,有了她在,这一节车厢的知青,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随着太阳高悬,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见王秀英跟身旁的女孩聊起来天,林辰打开自己抱着的包裹,掏出了一个包子。
天气热,包子不能放,林辰也没有省着的打算,寻思着今天全都给吃掉,省的坏了。
又装模作样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玻璃罐,里头装的肉酱。
咬了一口,肉包子的香味儿就彻底兜不住了。
勾人的小妖精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大家伙的鼻子底下钻。
“咕咚~”
林辰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身旁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不过,他不为所动就是了。
先前挨了太多饿,导致林辰现在有点护食。
轻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林辰觉着自己现在还是有点穷嗖嗖的。
先顾好自己,再说别人。
早饭是五个肉包子,三个嫩乎鸡蛋,疯狂叫嚣的胃口被暂时抚平,林辰喝了一口水溜溜缝。
这才仔细的将东西重新收了起来。
“不是,就这么收起来了?好小气啊!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吃,咋好意思的。”
“就是啊,还是个男同志呢!真不懂得分享。”
看似是在交头接耳说小话。
可那声音大的,真是生怕林辰听不到一样。
林辰:“?”
浓密睫毛掩盖下的眼睛,露出了两分懵逼。
是他给人的感觉,太好说话了吗?
要是以前,林辰可能会沉默。
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
可跟随那青年生活了那么久,林辰已经认出这不入流的手段叫做————道德绑架。
他收拾的动作一顿。
刚刚说话的女知青神情里闪过窃喜。
和同伴对视一眼,就在她们以为自己的计策要成功的时候。
林辰刚把李家解决了,这时候心情还不错,不介意跟这俩玩玩,“你们兜里,是不是有大白兔奶糖?”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给俩女知青搞懵圈了。
“啊?”
兜里有糖的那个,果真心虚的往后缩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林辰伸出手,“不要小气,有好东西,拿出来大家伙一起分享啊。
我们眼巴巴看着你们吃,你们也能吃得下去?”
女知青恼羞成怒,“神经病啊!这是我的奶糖,跟你有什么关系?想吃不知道自己去买啊!
知不知道奶糖多贵?穷酸货,人家是讨饭,你是打劫吗?”
被人身攻击了,林辰也不恼。
只是把刚刚的话,稍微改了两个字眼,还给了她们俩。
他没有女知青的感情那么充沛,只是平铺直叙的,“神经病啊!这是我的肉包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吃不知道自己去买啊!知不知道肉包子多贵?
穷酸货,人家是讨饭,你是打劫吗?”
霎间。
火车上静的针掉地上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噗嗤~”
最先绷不住的,还是王英秀,她捂着嘴,“哈哈哈哈丢人现眼的货,叫你们嘴馋!
偷鸡不成蚀把米。”
俩想美事的女知青落荒而逃。
连这节车厢都坐不下去了。
总觉着大家伙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就是在议论她们,只能另外掏钱,跟人家换了位置。
打赢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林辰心里舒坦了。
伸了个懒腰,想去尿尿了。
对面的王英秀颇为善解人意的,“你要是想出去透口气的话,东西放在这儿,我给你看着。”
对上王英秀真诚的双眼,林辰决定相信她。
他掏出来一个肉包子,诚恳的,“那麻烦你了。”
经过刚刚那一场,再看见肉包子,王英秀多少有些别扭,“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一码归一码。”
在林辰的坚持下,王英秀还是伸手接了。
无他。
沈母做的这个肉包子,馅料真的很足。
就算是城里来的知青,也少有这么吃的。
基本是白菜居多,稍微剁点肉进去借借味道,意思意思得了。
刚刚林辰吃包子的时候,王英秀就已经馋了,只是没好意思说。
“谢谢。”
“要谢,也是我谢你才对。”
林辰怕二人谢来谢去,没完没了。
果断起身尿遁。
火车摇晃,偶尔还会传来巨响,林辰习以为常,甚至如履平地。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着现在的精气神比以前更好点。
先前坐的时间长了,一起身都会眼前一黑。
得坐着缓半天才行。
刚刚也起的很猛。
可他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心里犯嘀咕,难道,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玩意儿,还会改善他的体质?
没琢磨出来个一二三。
林辰循着人群挪动的方向移动。
......
“丽姐,弄了这一票,你也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伯父伯母估摸着都等急了吧。”
耳边响起欢快的声响,宋丽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正经点,怎么什么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都不太正经呢?”
“嘿嘿,丽姐我说真的,就你这样的,谁要是能把你娶回家,那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旁边的人:“......?”
谁家真的摊上了宋丽。
那,他们还是建议家里人赶紧迁坟。
知道你很想娶媳妇,但是你先别想。
这可是女阎罗,谁遭得住。
而且......
他们看着在宋丽面前拍马屁的小女兵,都觉着这小丫头为了往上爬,说话简直是闭着眼往外胡咧咧了。
宋丽自然知道大家伙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只是她不在意。
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家的时候,该给父母和姐妹带点什么稀罕东西,比较合适。
大姐快生了,得想法子给她弄点补身的才行。
火车忽然猛烈的晃动了一下,走神的林辰一个没站稳,差点趴旁边了。
连滚带爬站稳了。
一低头,发现头底下还有个人。
准确来说,是个八岁小孩。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跟林辰对视一瞬,小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
林辰:“......”
靠!
真是有够倒霉的。
他只能停下步子哄小孩,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给小孩哥哄的不哭了,林辰这才提起步子,悻悻的走了。
这一动静,让旁边的宋丽,尽收眼底。
方瑶更是压抑着激动,“丽姐,你看,那男的好俊啊!比咱们天天见的,可好看多了。”
后面的男人们:“......”
突然感觉,膝盖上被稳稳的扎了一刀。
“又白又有礼貌。”
男人们怨念的,“小白脸!”
方瑶扭头,“丽姐,你看看,他们吃不着葡萄,硬说葡萄酸。”
宋丽笑了笑,“确实白。”
不过......
看着他刚刚走过来的方向,倒像是知青专列。
这样的人下乡干活,都不知道能不能混够吃的。
宋丽没把这放在心上,略一回环,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装作不经意的伸了个懒腰。
一抬手,四下张望的人,就好像是游鱼一样遁入大海,消失无踪。
......
在火车上折腾了两天,林辰已经萎靡不振了。
就连喇叭似的王英秀也消停了。
她双眼无神,变换着坐下的角度,呢喃着,“啥时候才能到啊。”
“快了,”林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不知道是在安慰王英秀,还是在安慰自己,“还有七八个小时,再坚持一下。”
王英秀一脸痛苦,“好!”
她现在,真的很想去拉屎。
可在火车上上厕所,每一次都是对眼睛和鼻子的一次重大考验。
呕~
不能想,光是想想都要吐出来了。
王英秀还能再坚持一下,可林辰不行,他的肾功能就算是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
还是黄花小处男一枚,媳妇都没娶,因为这事儿,把身体搞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他站起身,娴熟的,“王知青,你帮我看一下行李。”
“好的!”
王英秀木然的,“快去快回。”
“好。”
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辰的错觉,总觉着有点毛骨悚然。
而且,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
和先前不大一样了。
他心中凝重,面色不显。
忽而,右侧的兜一空。
他反手就要抓人。
结果,刚转身,就对上一张狰狞的脸。
林辰一懵,眼睁睁看着这人擦着他的边,Duang的一声巨响,被摁在了地上。
“咣当~”
一声脆响。
是藏在他身上的匕首掉了出来。
小偷被摁倒,后面又涌上来两个便衣,上前接力。
趁着小偷挣扎的功夫,最先出手的那人,从小偷手里拿过了叠的整齐,且鼓鼓囊囊的帕子。
她站起身,脸上没有笑意,目光冷寒,“东西。”
林辰的目光,从那人的脸上转到了手上,他伸出手接,“谢谢你。”
“贵重物品要收好。”
说罢,那人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林辰的视线中。
解决了人生大事,坐在位置上的林辰,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帮了他一把的女人。
那干脆利索的身手,配合无间的样子。
是公安吗?
亦或者是当兵的?
心里有了事儿,接下来的旅程,也不觉着时间多难熬了。
到站下车。
王英秀就像是出了笼的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无他。
这小姑娘性格活泼、开朗,但架不住海拔就那么点。
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一脚踏出去,就再也没有自由移动的机会了。
完全是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飞,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救、救命啊!”
王英秀大惊失色。
林辰无奈扶额,算了。
看在大家伙都是一个大队的面上,还是出手救一下吧。
一把拽住了王英秀的领子,将她从挤出去的方向,硬生生拉回正道。
手上大包小裹,再加上死命薅着一个人。
等林辰艰难的挪动到外头,王英秀都快被勒晕了。
林辰一转头,对上一双几乎被勒的凸出来的眼珠子,差点把魂儿都吓飞了。
“噢哟!”
他赶忙松手。
王英秀落在地上,包裹也随之散落。
“咳咳咳!”
她趴在地上,死命咳嗽。
半晌缓过来了,颤巍巍的,“我想谢你,又不太想谢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辰懂。
“不好意思。”
“没事儿,”嘴上宽容大量,可语气确实带了些悲愤,“谁让我矮呢,认命!
走吧,咱们快着点,找到了大队,兴许还能轻松点。”
东北这地方吧,确实是大大咧咧的。
路上,看见好几个说话急赤白脸的汉子,就在林辰以为他们俩要打起来的时候,人家愣是笑了出来,哥俩好似的搭上了肩膀。
林辰:“?”
我不太懂。
“嘿嘿,”王英秀拖着行李,解释道:“是不是误会了?这边的男人都这样,嗓门大,块头也大。
刚刚那动静,不是吵架,就是单纯说话。”
林辰点头,表示理解。
在吆喝声中,二人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小母牛公社,又在公社的指引下,找到了青禾大队。
来拉人的,是俩老头。
一个精瘦,另一个也精瘦。
相较于林辰和王英秀的开心,俩老头的表情就显得不是那么美妙了。
“老天爷,送来个风吹就倒的货,噢哟,那个更离谱了,土豆似的,放个屁就崩倒了。”
相较于赶车老头,老刀的嘴毒,大队长林风侠的嘴巴,就显得温和不少。
“谁没事儿放屁崩她啊。”
他叹息一声,“能爬上炕就行。”
压根不指望这些知青能帮上忙,只要不捣乱,不惹事儿,那就是好知青了。
老刀小小声祈祷,“嘿嘿,要这俩不是咱们大队的,就好了。”
眼看着二人越来越近,那一点微妙的希冀,也彻底碎成了渣渣。
“我们来报道了!”
比较起王秀英的活泼,林辰就沉默很多了。
不过,他会来事儿,放下东西,就先给俩老头上了一根烟,客套的,“麻烦二位还跑这么一趟了。”
咋说呢。
礼多人不怪,再加上东北人豪爽。
即便是林辰长了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可这会来事儿的表现,直接给俩老头拉了点好感度。
后面跟着的王英秀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忍着心疼掏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来。
“给孩子甜甜嘴。”
大白兔奶糖,是稀罕玩意。
但如果能跟乡下这些地头蛇打好关系,不说让他们多看顾自己,至少不找自己个儿的麻烦,这奶糖,花的就值得。
随着日头高高悬挂,青禾大队的知青,也渐渐齐全了。
七女五男。
不过,随着人到齐了,王英秀的表情也越发悲愤了。
无他。
王英秀还是稳坐身高倒数第一的宝座。
“来来来,”林风侠手里拿着小皮鞭照着牛车上磕了一下,“把行李都放上来,既然人齐了,咱们就赶紧回去。”
“得嘞!”
大家伙下乡,跟逃难似的。
大包小裹的。
林辰带的东西,本来还觉着挺多的,可放在里面,又觉着不大显眼了。
他没打算当出头鸟,就寻思着顺大溜儿。
大家咋办,他咋办。
只是,为今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房子。
他脑海里有个小卖部,吃喝不愁,能自给自足,要是住在知青院的话,别说是吃什么东西了。
只要有心,他一天放多少屁,那些人都心知肚明。
这不是林辰想要的。
没等林辰想好自己的切入点,就听见林风侠嗷呜了一嗓子,“干啥呢?!”
正打算爬上牛车坐着的女知青:“?”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这牛车弄来,不就给我们坐的吗?”
“去去去,”林风侠翻了个白眼,也不避讳啥,骂骂咧咧的,“滚犊子,能给你们拉个行李都不错了。
还拉你们,知道大队里的牛多金贵吗?”
女知青被骂,脸色爆红,讪讪的从上面下来,“不坐就不坐,凶什么凶啊。”
“不凶你们不长耳朵眼!”
大队长的小皮鞭磕在牛车上,言简意赅,“记住了,在乡下,牛比人金贵!”
他也不想上来就给自己弄个凶神恶煞,不好讲理的形象,可是,没办法啊。
太好说话,这城里来的娃娃,会蹬鼻子上脸。
就这样,凶巴巴的,就很好。
干蠢事儿之前,得先考虑,有些事儿做了,会不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人设立的很成功。
林风侠满意点头。
他转头,对着老刀道:“走,回家!”
“得嘞!”
牛车缓缓行动。
知青们跟在后面腿着追。
知青们估摸着距离,开始三三两两说小话了,“天呐,这都是什么人,说话真不中听。”
“就是啊,”被骂的女知青一瘪嘴,委屈的要掉下眼泪来,“我又不知道这牛车不能坐。
你要是不乐意让我坐,好好说不行吗?
非得凶巴巴的......”
“夏荷你别难受,这不是你的错,真的。”
“对啊夏荷,这都是他们自己犯病......”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抚,听的林辰脑壳都大了。
他不想掺和进去,也不打算站队,干脆默默加快了脚步,走在了人前。
王英秀没注意这些,她现在还沉浸在自己是小短腿的悲伤里。
只是跟林辰熟悉了,见林辰加快脚步,下意识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控诉声,随着风被吹到老刀、林风侠的耳朵里。
老刀赶着牛车,笑眯眯的,“大队长啊,看样子,你这次又把坏人演到位咯。
瞅瞅这骂的,啧啧啧。”
“演个坏货算啥?”林风侠疲惫的,“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把我骂死都成。”
当大队长,甭管做的多好,就没有不挨骂的。
人活这一辈子,就稀里糊涂的。
是这么回事儿,就得了。
夏荷哭了一场,又蛐蛐了一会儿,可随着路途的跋涉,她到底是说不出来啥了。
累!
实在是太累了。
等大家伙老老实实把嘴巴闭上了,林风侠这才清了清嗓子,让老刀把牛车的速度慢下来,开始讲解青禾大队。
坐落在长白山山脉之下,大队里,有七八口水泡子,还有三条小溪,一条河沟沟。
饮水、用水相当便利。
稍微远点的,也没关系,可以打水井。
地底下,几乎全都是水,随便打打,都能出水饮用。
至于猎物,那漫山遍野都是,只是有猎物,不代表你有这个能耐,能把猎物弄到你锅里去。
不然的话,外头再多东西,也只是干看着眼馋。
提及此,林风侠还特地瞄了一眼脸蛋白白的林辰。
别人他不知道,但这个小白脸一看就不行。
啧。
风吹就倒了。
林辰听的认真,注意到林风侠的眼神,还投过去一个善意的笑容。
林风侠:“......”
好么。
这家伙给他整的,都不好意思继续嫌弃人了。
林风侠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没个规划,基本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最后,林风侠提到了林辰最关心的东西。
那就是房子。
“知青院是之前地主老财留下的房子。”
一说这话,大家伙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能被称之为地主老财的,那家资、财力都非同一般。
那地方,想必是非常阔气、气派了。
大家伙一改先前的丧气,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可等真正到了地方,看见那所谓地主老财留下的房子,一个两个,都傻眼了。
“不是!”
女知青王淼的嗓子都要喊破音了,“地主老财,就住这破地方啊?!”
土墙环绕,大门年久失修,再加上风吹日晒,都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门,在开关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林辰也被震慑住了,情不自禁的踏进去,望着里面的四间破屋,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大队长林风侠从牛车上跳下来,啧了一声,又斜了一眼王淼。
言下之意,相当明显。
大惊小怪了啊!
“是啊,”林风侠理所当然的,“先前地主老财家,下人住的地方,行了,别挑了。
这可是大队的财产,给你们免费住都不错了,还挑剔?大队里倒是有收钱的屋子,那可干净敞亮,你们住不住?”
见众人沉默,大队长哼了一声,“不住还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们......”
话没说完,角落里就传来一道声音。
是林辰的。
“住。”
他语调坚定。
在大队长絮絮叨叨的时候,他已经跑到各个屋子瞄了一眼。
乱不乱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头一探进去,那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往下淌。
辣眼睛啊!
这地方,他是真的住不下去一点。
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向大队长,认真问价,“我一个人住,二三十平,就足够了。
这样的房子,一年租金多少?”
林风侠看着林辰,“你认真的?”
“嗯。”
女知青还稍微注意点个人卫生,男知青多少有点狂放不羁了。
个人卫生,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说的这个房子,大队里还真有几间。”
二三十平,一个单身汉住,确实够用,可若是想要成家的话,这就不大够了。
大队长骂人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摆摆手,决定先安排人入住。
“赵谦,你来。”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神色萎靡,皮肤黝黑的知青,“大队长,你找我啥事儿?”
“知青点管事儿的人,现在不在,你顶上。
给新知青安排位置住下,留半个小时归拢东西,然后你再带着人去会计家走一趟,领一下这个月的粮食。”
赵谦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垮了,“大队长,我今天办的是病假。”
大队长面色平淡,“知道,所以呢?”
赵谦瞄了一眼大队长的眼神,支支吾吾的,“那我应该躺下休息才对。”
“你知道的,我今天能给你办病假,下次,就可以不给你办。”
一句话毕。
林辰眼睁睁看着赵谦像是吃了极品小还丹一样,登时就有劲儿了。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
一口气能跑个八百米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保证完成任务。”
林辰:“......”
这住宿环境看了一圈。
又有俩女知青提出要出去住,不过,这二位姊妹的要求比林辰的高,“我们小姑娘家家的,住在大队里,鱼龙混杂,也不安全。
就想着,先租一下大队的房子做过渡。”
过渡?
大队长一愣,“那,你们想干啥?”
“我们要盖房子!”
“行啊。”
俩知青本以为会被大队长撅一下,却不想,这么轻松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人都懵了。
“啊?这样,是可以的吗?”
“可以啊,”大队长笑眯眯的,“那你们是打算盖茅草房,还是青砖大瓦房呢?”
青砖大瓦房,二人倒是想,只是手里的钱不凑手,“茅草房就足够了。”
“对,冬暖夏凉,我们说不准啥时候就回城了,盖青砖大瓦房,实在是太浪费了。”
“对!”
林辰正看热闹,就有个男知青狗狗祟祟的靠近,给了他一胳膊肘,“咳,兄弟,要不,咱们俩一起租房子?”
只一眼,林辰就拒绝的果断。
“不了,”他客客气气的,“我性子独,习惯了独来独往,就不跟你们掺和到一起去了。”
男知青一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儿,兄弟,你这啥意思?
给脸不要脸?”
林辰:“......”
他气笑了。
不是,你的脸,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
给了,他就非得要?
“兄弟,”林辰没追着他吵,只是淡定的,“下次再跟人说话的话,别离得这么近,嘴巴臭,就要多刷牙。”
“你......”
男知青似乎是没想到,这小白脸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虽然没林辰高,但他仗着自己比林辰健壮,抬手就要出拳。
只可惜,动作略微笨拙了一点。
扔出去的劲儿虽然够狠,可没砸中人。
林辰腿长,仗着自己的灵敏劲儿,略一侧身,男知青就一拳砸了个空,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林辰掩唇,轻咳一声,“看你,这不小心的,没摔死吧?”
冷眼看着的大队长:“?”
不是。
怎么感觉这小白脸蔫坏呢?
男知青倒是想找事儿,被大队长两句话就给撵回去了。
体力没有,脑子也没有。
真不知道这样的愣头青,以后要怎么在大队混口饭吃。
愁人啊!
总不能大队当这个冤大头,白白养着人吧。
唉。
光是想想,大队长都觉着自己的晚饭要吃不香了。
揉了一把肚子,有点饿了,一大清早就去接人,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饭。
“走吧,”大队长都想好了,等他带着林辰和那俩女知青找好了房子,就把他们往那边一扔,回家吃饭。
大队长也没磨叽,干脆利索的带着三人在大队里溜达了起来。
一路上,林辰观察大家伙的状态,发现,甭管是高矮胖瘦,精气神都不错。
至少,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过日子,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不像是县城,都快被t务折腾成筛子了。
迎面走来个大姑娘,都有可能是t务出没,活动。
前几天决定要下乡,其实里面也有这个缘由在。
甭管是在钢铁厂当会计,还是下乡,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把日子过得更好。
要不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小卖部的话,打死他都不会下乡的。
不就是跟李家撕破脸么。
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撕破就撕破了。
只要有吃有喝,咋样不成?
可小卖部一出现,自己的生活水准,就可以直接拔高一个层级。
而这时候,林辰再在县城里,就不安全了。
人多眼杂是一方面,再就是,百密一疏,林辰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幸运的不被发现。
下乡,还是很好的。
思及此,林辰深吸一口气。
这儿,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当然,三天后,在卫生室醒来的林辰会怀疑人生的事儿,就姑且算作后话。
俩女知青不太挑剔,只是大队长在唠闲嗑的时候发现,这俩女娃子,一对不会煮饭的。
怕俩人饿死了,干脆一拍脑瓜,给她们送到了一孤寡老婆子那里借住了。
她们出粮食,让老婆子帮忙做个饭。
顺带着,还能给老婆子创点收益。
堪称是一举两得。
安排好了俩女知青,就剩下林辰了。
二人对视,大队长真诚的,“你会做饭吗?”
林辰:“......”
他当然不会。
可他怕大队长给自己送到孤寡老头子那里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会。”
“那就行。”
大队长松了一口气,带着林辰转了俩房子。
后头,林辰相中了一处。
“这儿就挺好。”
房子比林辰本来盘算的,还要大一圈。
连院子,得有四十多平,“一年租金十五。”
大队长试探道:“能接受吗?”
林辰当然能。
可钱这玩意儿,得用在刀刃上。
要是让人家知道,他是一个手缝很松的,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强龙不压地头蛇。
林辰想,他没什么大志向,就苟起来,慢慢过自己的小日子,到了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直接跑路就完事儿了。
这也是他不在乡下盖房子的缘故。
盖了也白搭,不如租房子来的省事儿。
心里转了一圈,林辰面上为难,“贵了点。”
在二人拉扯过后,租金定在了十二块钱。
临走前,大队长还说了一句,“对了,明天新知青不用上工。
你们要是想采买东西的话,就早上七点到大队办公室那棵榆钱树下集合,老刀带你们去县城。”
林辰一挑眉,刚想说大队还挺贴心,安排专车接送。
就听见大队长笑呵呵的,“一个人三分钱,只载八个,去晚了,没位置。”
林辰:“......好的。”
林辰一把付了租金,紧接着就去知青院把自己个儿的行李给取了回来。
带着行李回来,林辰就在门口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倒是可爱。
尤其是那偷偷摸摸的样子,更引人发笑了。
“小圆!”
羊角辫小女孩被吓的一咯噔,要不是林辰眼疾手快,丢了行李拉了一下,她就要一头栽在那破破烂烂的篱笆墙上了。
篱笆墙虽然在暴晒中风化了,可想要给一个小女孩破相,那简直毫无压力。
小女孩被吓呆了,任由林辰给她掰立整。
隔壁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脸都白了。
踉踉跄跄的冲出来,抓着小圆就打屁股,“谁让你往人家门口扒的,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打了孩子,她抬头,对着林辰道谢,“谢谢你大哥哥,你救了我表妹一条小命。”
“没事,”林辰看着表姊妹俩的眼睛,忽然觉着很眼熟。
心里一软,“顺手的事情,不足挂齿。”
小姑娘匆忙道了谢,扯着无声哭泣的小圆,回到了隔壁。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打孩子的声音。
林辰:“......”
好么,看样子,邻居是个相当热闹的大家庭。
他摇摇头,进了屋子就开始打扫卫生。
毕竟是自己要住的地方,还是得仔细点才行。
一收拾就是俩小时,期间饿了,林辰随便从小卖部弄了点甜馒头吃,只在心里感叹,后世的人,生活实在是太好了。
馒头都能整出来这么多花样。
有的有酸酸甜甜的馅料,有的没有,还有的,上面撒了白白的小粒粒。
林辰不认得是什么东西,可不妨碍他一口气吃了七八个。
正感慨。
“叩叩叩!”
门响了。
林辰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凉水,确定没什么露馅的地方,这才去开了门。
一看,是中午那个小姑娘。
“是林知青吧,”小姑娘娇俏一笑,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肯定风华绝代。
林辰一怔,没第一时间回答,她也不在意,伸出手,给他递了一个海碗,“我叫宋雨,就住隔壁。
听林叔说,往后你就住在这儿了,也算得上是邻居。
今天你救了我表妹小圆,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想着你没吃饭,就给你送点粗茶淡饭过来。
不管咋说,好歹是口热乎的,林知青别嫌弃。”
这小姑娘口才了得。
林辰也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后才推辞道:“不用了,我吃饱了。”
真吃饱了。
就算是再大的胃口。
那七八个甜馒头下去,肚子也没地方装别的了。
“怎么可能,”宋雨言简意赅,“烟囱都没冒烟,你吃啥了?”
一句话,林辰觉着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百密一疏。
最后,林辰还是接了东西,道了谢后,给宋雨拿了七八个水果糖。
宋雨不好意思要,架不住林辰非要给。
再就是,这小姑娘,他看着就很亲近,一点水果糖而已。
关了门,林辰望着那一碗饭,垂下眼眸,在心底告诫自己要谨慎。
烟囱,偶尔不冒烟,没啥。
可一直不冒烟,确实有够让人怀疑的。
别以为大队里的人憨憨傻傻的,多少t务,都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无意中发现,然后举报上去的。
人在思考的时候,总会搞点下意识动作。
当林辰意识到他的肚子很撑的时候,这才发现,他已经把宋雨送来的饭,造了一半了。
咂咂嘴。
这饭做的,稍微有点香啊。
咽了一下口水,林辰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边走边吃。
不是他多馋,也不是饭做的多好吃。
主要是因为,他林辰这个人吧。
从不浪费粮食。
吃饱喝足,摸着凸起的肚子,林辰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坐,顺手消消食。
锁了门,去大队长家领了这一个月的口粮后,又捡了点柴火,烧热水洗个澡,顺带着试了一下烧炕冒不冒烟。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林辰只感激自己在城里的时候没少干活儿。
不然这一套丝滑的连招下来,他人都能累趴了。
好在院子里有水井,不然的话,吃水还得跑到外头去挑。
这儿没洗澡间,林辰只能在院子里冲一下。
水流划过他腰腹上一层浅浅的薄肌,慢慢隐没往下。
他,只是看着弱鸡。
能在城里,把自己养活到这么大的,真没点本事傍身,早就被坑死了。
吹了蜡烛,林辰躺炕上,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梦乡。
......
隔壁。
风一吹,暖黄的烛光摇晃。
映照着几张哀愁的脸。
“哎哟,”抱着孩子的田翠翻了个白眼,“姐、姐夫,要我说,你们俩也太窝囊了点。
撕破脸,又咋滴了?
那老大家的,嘴上说的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贪图你们的家产吗?”
“就是,”坐没坐相的男人吊儿郎当的,“姐,这可都是小丽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家产,咋滴,你们还真打算拱手让人啊。”
韩建雪侧坐在炕边,抹着眼泪,“我知道小丽苦,一个女人,得到男人窝里去争口饭吃。”
田翠无语了,“姐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既然知道小丽在外头争口饭吃不容易。
那这时候,你就得守住大后方啊!”
她恨铁不成钢的,“总不能让小丽在前头打仗,还得分心,去牵挂在家的你们。”
一面说,田翠一面给了自家男人一胳膊肘。
韩建功疼的龇牙咧嘴,忙不迭一唱一和,“啊对对对,翠翠说得对,你们帮不上忙,别扯后腿啊。
老大那一家子,懒得很。
真把那家的崽子过继了,你们就擎等着好吃好喝,供出来一个白眼狼吧。”
韩建雪更伤心了,捂着脸呜呜哭,“老宋,是我对不住你,没给家里添个男丁。
这、这都被老大家的,欺负到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