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孙微司马隽的其他类型小说《蓦回鸾孙微司马隽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海青拿天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么早的天,天边一丝亮光也没有,她为何出现在此?鲁氏见了他,却没有丝毫诧异,走上前来,行了个礼。“这么早的时辰,世子要出门么?”司马隽没有回答,反问:“这么早的时辰,夫人要去何处?”“昨日见太后时,她令妾每日卯时起身抄经。卯时将至。妾再不去就要迟了。”鲁氏说罢,望着他,“世子又是要去何处?”司马隽不答话,只微微一颔首,径直往外走。邓廉跟在他身后,好奇道:“世子,她可是王妃,世子怎还称她夫人?”“谁说她是王妃。”司马隽头也不回。邓廉愣了愣:“可宫里的太后和太子都......”“他们说是,她便是了?”司马隽淡淡道,说罢,走到马前,翻身而上。东宫的大火烧得着实凶猛,司马隽赶到的时候,已经虽然已经扑灭,却看得出来,那整个大殿已经毁了。“太子...
鲁氏见了他,却没有丝毫诧异,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这么早的时辰,世子要出门么?”
司马隽没有回答,反问:“这么早的时辰,夫人要去何处?”
“昨日见太后时,她令妾每日卯时起身抄经。卯时将至。妾再不去就要迟了。”鲁氏说罢,望着他,“世子又是要去何处?”
司马隽不答话,只微微一颔首,径直往外走。
邓廉跟在他身后,好奇道:“世子,她可是王妃,世子怎还称她夫人?”
“谁说她是王妃。”司马隽头也不回。
邓廉愣了愣:“可宫里的太后和太子都......”
“他们说是,她便是了?”司马隽淡淡道,说罢,走到马前,翻身而上。
东宫的大火烧得着实凶猛,司马隽赶到的时候,已经虽然已经扑灭,却看得出来,那整个大殿已经毁了。
“太子何在?”他问内侍。
内侍指了个方向,道:“世子快劝太子出宫避一避,方才又降了个旱雷,就打在了世子站着的地方!有两人被击中,当时就没了!”
邓廉唬了一下,忙拉着司马隽走开。
他忍不住嘀咕道:“世子,如此说来,幸而方才遇到王妃,与世子说了一会话。不然早来几步,还真危险。”
又是鲁氏。
司马隽皱眉道:“勿胡言乱语。”
说罢,他绕过宫中的廊道,在另一处大殿之中找到了太子。
出乎意料,太子并无惊惧之色,反而颇为兴奋。
见司马隽前来,太子目露欣喜:“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寻你。”
他说罢,将司马隽领入内殿,道:“难怪你父亲定要远赴苍梧去娶那鲁氏,她真乃神人!有她相助,何愁成不了大事?”
——
鲁氏自卯时起,一直待在佛堂里。
晌午时候,曹松领了个女子来到。
“王妃说想找个南岭一带的同乡来当婢女,府里宫里都没有这样来历的,小人又到人市里寻,只有这女子过得去。王妃瞧着是否合眼缘。若是不合,小人明日再去找找。”
鲁氏搁下笔,抬头打量跟前的女子。
她身形小巧,皮肤有些黑,不过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知道些讲究。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鲁氏问。
女子回答:“婢子名唤阿茹,十七岁。”
鲁氏莞尔,对曹松道:“这口音叫人好生怀念。就留下她吧,有劳常侍。”
曹松留下阿茹,退了下去。
鲁氏再度打量跟前的阿茹,道:“你还是来了。”
阿茹面颊微红,看向别处:“你说你会替我报仇,还算数么?”
“自当算数,可我也说过,你至少要给我三年。”
阿茹隔着案台坐下,道:“莫说三年,就是一辈子我也等的,只要能替父亲报仇。”
阿茹姓宁,她父亲是广州刺史宁修。建阳九年,宁修被陷害斩首,而阿茹则沦为官婢。鲁氏以一千钱将她买了过来。当时鲁氏给了她选择,她可以忘记仇恨、四海为家;也可以依附与她,可是只能再度为婢。
经过一番思量,阿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低头看案上高叠着的佛经,问:“你足不出户,怎能知晓这么多?你说今日让我去人市,我去了,果真就遇见了豫章王府的管事。”
“我说过,我会开天眼,这下你还不信么?”
“自是信自是信。”阿茹连声道,睁大眼睛,“阿弥陀佛,原来世间真有那通天达地之术?”
鲁氏笑了笑,看向门外,目光渺远。
世间自是没有那通天达地之术。
于她而言,鲁娴这个名字,只是暂时的。
总有一日,她会离开,仍叫孙微。
司马隽剑眉蹙起。
三个月前,他的父亲豫章王在苍梧遇难。
他曾令人亲赴苍梧打捞尸首。豫章王以及豫章王的随行侍从,一应人等,都差不多捞上来了,唯独少了那刚过门的新继妃鲁氏。
当初,豫章王决定迎娶鲁氏时,司马隽便竭力反对。
他一向不信怪力乱神。
世上哪有什么能预知万事的阴阳家?若真的有,为何还有无穷无尽的天灾人祸?自称有通天之术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骗子。
但豫章王却笃信此道。
去年会稽孔岐领三仙教作乱,他领江州军与北府谢鯤、荆州桓熠合力围剿。追击之时,部将递给他一张卜签,上头道“东北大凶、正东次凶,东南为宜”。他遂与谢鯤、桓熠兵分三路,结果往东北去的谢鯤中了埋伏,战死;往正东方去的桓熠折兵损将;而往东南去的豫章王平安归来。
那卜签就是鲁明托人奉上的。
豫章王从此就笃定了鲁明确实有通天之术,非要将那鲁明的女儿娶为继妃。不止于此,他还信了方士的占卜之辞,要山长水远地亲自迎亲。
讽刺的是,他却在这迎亲回来的路上,被一场洪水断了性命。
噩耗传来,王府上下乱作一团。领兵回驻江州的司马隽也只得放下手中事务赶回,处置父亲的丧事。
万幸的是,豫章王的尸首找到了,终于得了入土为安。至于那失踪了的鲁氏,她既然是已经得了名号的继妃,司马隽也打算过些日子在父亲墓旁做个衣冠冢,陪葬了事。
可他竟不知,这女子竟是自己出现了。
“殿下如何找到了她?”司马隽即问道。
“苍梧太守周蕴,你当知晓。”太子道,“他从前在东宫做过家令,两年前才去了苍梧。你父亲出事之后,我见皇祖母伤心,就令他在苍梧好好处置后事,为你父亲祭祀。就在不久前,他在沿河船户家中寻得了鲁氏,不敢怠慢,即着人送信来。”
司马隽听着,更是诧异。
“哦?”他说,“此番迎亲的一应人等也在洪灾之中罹难,何人可证明她便是鲁氏?”
太子摇头笑道:“你还是那样,遇事不肯轻信,难怪朝中有人说你难相处。此事,我倒也细细问过。周蕴的人说,她抱着一根浮木捡了性命,漂到数十里之外才被船户发现。那船户并非歹人,不过有些贪财,见她头上有支凤簪,便拿去当了。他们不知道,那等物件,是皇亲国戚才有的。当铺的人倒也识货,怕惹了事,便去报了官府。周蕴得知之后,当即从当铺着手,顺藤摸瓜找着了她。这鲁氏被找到之时,许是受惊,竟有些失忆,故而不曾主动报官。倒是她落水时穿的吉服等一应之物都还在,故而可知她就是继妃无疑。”
司马隽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他说,“不知鲁氏如今身在何处?”
“周蕴不敢拖延,报信的人上路时,就一道带上了鲁氏。当下,她正在皇祖母宫里听训,过不久就要送来。稍后,你将人带回府去,好好安置。”
司马隽万万没想到,这趟进宫来,竟多了一个这般离奇的事端。
沉吟片刻之后,他说:“殿下,父王走得突然。早前,殿下有意遣他去巡荆、宁、益三州,还没去就出事了。我以为此事不可耽搁,还请殿下许我替父亲尽忠。”
“你以为这等事是我做得了主的?”太子无奈道,“巡边一事,父皇早换了人了。你如今除职戴孝,老老实实在京中待着,莫落人口实才是正道。等过了今年,我再设法让你官复原职,日后,有你尽忠的时候。”
正说话间,忽听黄门通报,说继妃鲁氏从太后宫里过来了。
时至今日,孙微仍会时不时想起上辈子的事。
或者说,将来的事。
尤其是她怀里,司马隽冰冷的尸首。
最后,大火将他湮灭,也把她吞噬。
那一刻,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她没有。
烈火焚身之后,她如同做了一个痛苦的长梦。
待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的她,还在遥远的岭南小城安宁。他们一家还未北上建康,归附孙姓本家。她与司马隽仍未相识。
当明白一切即将重来之后,孙微喜极,大哭了一场。
前一世,她在死前曾祈愿,若有来生,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可她若知晓七年后煊朝将灭,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马隽去赴死么?
同样的坑,她不会跌倒两次。
她要改变一切,不但是为了司马隽,也是为了自己。
深思熟虑之下,她许自己七年。若七年后,司马隽仍旧安好,她便离开。这也算是弥补她前一世对司马隽的亏欠。
她时常想,如果上辈子,自己没有与司马隽成亲,会如何?
甚至于自己没有去建康的孙氏本家,会如何?
一切冤孽,皆是从那时而起。
孙微虽然出生在遥远的南境小城安宁,可祖上并非无名之辈。
孙家出自吴郡,是江左望族。
当年元帝南渡,曾祖孙玄带头相迎。而后元帝建元会隆,定都建康。孙玄有从龙之功,被封怀安县侯,二子孙彧和孙修皆在朝中谋得官职。不过仅四年后,孙家因为受庐陵王司马护牵连获罪。孙彧为了保全家族,挺身而出包揽了罪责,最终被流放至南方的高凉郡安宁城。
孙彧流放后,孙家视其为洪水猛兽,恐受牵连。流放五年,竟无人嘘寒问暖。
孙彧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刑满之后,孙彧没有回建康,而是留在安宁,在高凉太守手下当一个无品小吏,并在当地结婚生子,生下了一子孙念,继而有了孙女孙微、孙子孙乔。
家中的男丁孙念和孙乔天资平庸,倒是孙女孙微颇为聪慧。
从小,孙微就是在众人的夸奖之中长大的。
她生得一副美人坯子,又心思聪颖,很是讨人喜欢。
尤其是祖父孙彧。
他对孙微颇为看重,亲自叫她读书识字,授业解惑。别家女儿埋头学习女红的时候,孙微却能与人比试诗赋,引经据典,说出文章里的道理。
母亲曾抱怨,说女子读书一不能当秀才二不能举孝廉,有什么用?祖父却不以为然,说他的孙女,必是要成为人中龙凤的。
而孙微得孙彧真传,言行举止皆与同龄人不同。她知道安宁小城困不住她,总有一日,她要去更宽广的天地看看。
建阳十二年,孙彧病逝,孙家失去了孙彧的俸禄,捉襟见肘,连生计也难以维持。孙彧早预料到了这番光景,于是在临死前留下一封信,让孙念带全家去投靠远在建康的叔父孙修。
建阳十三年,孙微姐弟随父母一道离开安宁,来到了向往的建康。
鲁氏望着他,神色依旧从容。
“不过是说些家学之言罢了。”她说,“太子乃储君,妾乃臣下,见得不妙之处,当直言以告不是么?”
司马隽只觉今日当真滑稽得很,可笑可气。
就像自己当初接到父亲来书,被告知他执意要去苍梧迎娶那神棍女儿的时候一样。
他朝鲁氏走前一步,与她近近相对。
那个子比鲁氏高出许多,足以让他居高临下,颇有迫人之气。
鲁氏目光凝住。
“我不管你究竟为何要说这番话。”他低低道,“但你在豫章王府一日,便一日不可造次。太子跟前,夫人当谨言慎行才是。”
鲁氏看着他,好一会,颔首道:“谢世子提醒,妾记住了。”
司马隽不多言,转身登车。
“宫中赐来首饰和布帛。虽说是赐给王妃的,但王妃新来,于礼当对下头的先王姬妾有所表示。不等小人提醒,王妃便自行分给了诸位姬妾,并且分的颇为妥当。”
回到豫章王府,才安顿下来,常侍曹松向司马隽夸奖道,“世子,这位王妃才十七岁,处事之周到跟府里的老人似的。等过两年,怕是小人也不如她妥帖了。”
司马隽只淡淡应下,让曹松照定例伺候便是。
曹松称是,又问:“有件事要请世子示下,如今王妃暂且安顿在西厢,但迟早要迁的。按例,王妃要住进澜馨院......”
他顿了顿,等着司马隽发话。
司马隽说:“澜馨院是母亲的居所,不合适。管事另做安排吧。”
曹松颔首:“后宅里的院子都满了,唯有世子的池居边上的梧风院还空着。只是世子从来喜静,这......”
“那就梧风院吧。”司马隽道,“她若吵闹,再想别的办法。”
曹松应下。
一整日忙碌下来,天色已晚。
洗漱一番,司马隽早早躺下。
自父亲去世了,他好些日子半睡半醒,好不容易得些空闲,如今又来了个鲁氏。
睡意渐浓之时,他又想到鲁氏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那女子确实与众不同。可若要他相信她真的身怀神力,他只会嗤之以鼻。
再精湛的骗术,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他在梦里闪过父亲的容颜,闪过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时候,那可怖的模样,不由得从梦中惊醒。
天还未亮,外头想起急切的脚步声。司马隽心头一提,下意识觉得出事了,清醒过来。
门上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司马邓廉道:“世子,东宫失火了!”
——
东宫确是失火了。
失火的地方,正是昨日司马隽见太子时所在的同文殿。
“听闻昨夜平地拔起了个旱雷,击中了东宫的梁柱,忽地起火了。”邓廉禀道。
司马隽旋即想起了昨日鲁氏在东宫说起柱子一事。
“不过也是凑巧,就在昨日,太子令人将那前堂封闭三日,想必伤不着人命。”
邓廉接着问道:“世子,可要到东宫去看看么?”
司马隽收起思绪,道:“去。”
说罢,他回屋更衣,而后往前院去。
经过花园,却见一个女子,身着素衣,打着灯笼从花树下的小径里走出来,好似一道幽魂。
他定睛一看,正是鲁氏。
尚书府。
案上摆着上百盒胭脂,长公主一盒盒地试,颇具耐心。
她抬眸看了一眼孙微。想这女子年纪轻轻的,倒是沉得住气。都三炷香了,不催促也不焦躁,只安静地候着,确实有几分能耐。
“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长公主终于开口问。
孙微婉声道:“不知殿下是否记得,上回与殿下见面时,妾曾言说,待到下回见面之时,就是事成之日?”
长公主顿了顿,面露诧异地问:“你竟然办成了?”
孙微笑着轻轻颔首:“办成了。崔家昨日已经退回彩礼,殿下可派人打探。”
长公主当即令人撤走案几,又让人呈上茶和点心。
“如何办成的?速速与本宫说来。”
孙微欲毁掉司马隽与崔宓的婚事,长公主早就知晓,
一切还需得从长公主的生辰宴说起。
当时为了撮合王昱的婚事,长公主就找过孙微。她希望孙微识大局,不再与王昱往来。
孙微知道自己和王昱已经没有可能,于是当下就答应了长公主,并向她示好。在长公主面前,她很是谦卑,说自己是长公主的人。
“妾愿替长公主分忧。”孙微那时说。
说这话的人很多,长公主当时并未放在眼里,颇为戏谑地问:“你可知本宫的忧虑为何?”
“妾愚钝。”孙微恭敬地说,“豫章王殿下辞却了王氏女,执意娶崔宓,不知算不算其中一桩?”
孙微看长公主的脸色,便知自己赌对了。
她明白长公主的野心,或者说王氏的野心。
长公主司马嫣的丈夫是尚书仆射王磡,出自太原王氏,亦是太后王氏的同宗。王氏如今正是权势滔天之时。为了巩固王氏的地位,太后和长公主努力撮合司马氏和王氏的联姻。
司马氏家的亲王无不迎娶王氏女,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司马隽。
听闻王磡的侄女王璇玑从小就喜欢司马隽,太后和长公主亦乐见其成,可司马隽死活不依,不仅变着法子拒绝与王氏联姻,还定下了和崔家的婚事,叫长公主下不来台面。
没有人比长公主更想毁了这门婚事。
“你是个聪明人,”长公主那时听罢,道,“冒着得罪豫章王和崔氏的风险为本宫分忧,不会无所求。你想要什么?”
孙微道:“妾请为豫章王妃,请殿下成全。”
长公主听罢,忽而笑了起来,“你想当豫章王妃?凭什么?”
孙微面对讥讽已经十分习惯,进而从容地说:“若这门婚事当真毁了,殿下希望豫章王殿下迎娶谁?只要殿下还盼着将这门婚事握在手里,妾就是殿下不二之选。”
孙微已经想的十分透彻。司马隽即便不娶崔宓,也绝不会娶王氏女。长公主唯有退而求其次——找个信得过的异姓女子嫁给司马隽,亦是另一种方式的联姻。
她道,“妾出自吴郡孙氏。孙氏与王氏随有天壤之别,却也是学问出众的官宦世家,不至于辱没了豫章王殿下。然而妾是旁支,与长房关系甚远,说是同族,却与外人无异。妾无依无靠,只有长公主可为倚恃,长公主但凡有命,妾绝无违逆之心。”
长公主被说服了,可她不相信孙微能毁了这门亲事,只道:“你若有那个能耐,本宫理当应你。一切等你办成再说。”
两个月过去,长公主早已将孙微的妄言忘在脑后,岂料孙微果真办成了。
去打探消息的侍从很快回府复命,崔家确实退了彩礼。
孙微郑重拜道:“当时的允诺,妾已经办成。妾要的婚事,还请殿下成全。”
长公主静静打量她片刻,而后道:“此事本宫说的不算,还得问太后和豫章王的意思,你且先回去等候消息。”
等消息的时间里,孙微度日如年。
孙微以为自己给的理由无可挑剔,当很快收到定论才是。
直到三日后,孙微才等到请帖。只是那帖子不是出自长公主府,而是来自豫章王府。
一向对聚宴兴致平淡的司马隽,竟是要召雅会。
孙郅再次为孙微的大胆决定感到惊讶。
可孙微知道,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她甚至是个自私的人。只要能让自己摆脱泥沼,她会用尽手段。
要毁了这门婚事并不难。这些日子,孙微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结识建康城的各家贵眷,也听闻许多人的风流秘闻。
其中,就有崔宓的。
崔宓信佛,每月初一十五必定前往城外的宝善寺上香,一去必去一整日,不仅抄经诵佛,还净身斋戒。
人们议论,崔宓看似十分虔诚,心中有佛,实则另有其人。
这番言语说的含蓄,可若是听多了城中贵族的风流韵事,便知那个人就是崔宓的情郎。
孙微不知真假,亦不知那情郎是何人,便让孙郅找人跟踪崔宓。
真相叫孙微咋舌。
崔宓的情郎,竟然是宝善寺的僧人戒空法师。
那法师颇有名望,又对崔宓用情至深,两处流连,以至于放不下戒空这一身份,也放不下崔宓。只能与崔宓相约,每月到宝善寺相会。
这对于崔宓而言,是一桩败坏名节的丑闻无疑。可也不能全然怪她。孙微觉得,若不是戒空贪得无厌,兴许能成全这门姻缘。
孙微不想把事情做绝,于是让孙郅想办法将消息透露给司马隽。
该做的都做了,她静候司马隽退婚的消息。可过了阵子,孙郅心急如焚地找上孙微,说两家的过礼照常,并没有停止。
孙微困惑:“豫章王确实知道消息了?”
“知道了,并且也遣人去看了。我的人亲眼看见,崔宓十五去赴会时,庙里出现了豫章王府的人。”
听到这里,孙微大约明白了。
“殿下真乃狠人。”她道。
孙郅不解。
孙微解释道:“殿下联姻本就是为了崔泮手上的北府兵,崔宓只是个过场。为了这一层,他可以容忍崔宓与戒空的私情。”
孙郅难以置信。他提议将这段私情公之于众。这样即便司马隽再能忍,也抵不住这悠悠众口。
孙微始终不想把事做绝,尤其不想把司马隽架在风口浪尖上。
“不必,”她从枝头摘下一朵香花,拈在手中,“贪得无厌的是戒空,解决他就是。”
戒空虽有高僧之名,却是个贪婪之辈。
如孙微所料,在=一番查访之下,他们发现了戒空在寺中私吞敛财之事。宝善寺是个大寺,僧人之间也多少有些勾心斗角。孙郅用钱使了寺中僧人揭发,戒空一时间四面楚歌,眼见着再也待不住,只能出走。
而这一走,他带走了崔宓。
孙微在内眷们那里听到的消息,比市井中的更早,也更为确切。
崔家人说崔宓病重,竟是将豫章王的婚事推了。
“现如今,你下一步如何打算?”孙郅兴奋地问,“如何让豫章王娶你?”
孙微不可能自己去向司马隽求婚,她也知道司马隽并非傻子。
所以,这是一件更需要小心的事。
“不必我来叫,自有他人相助。”孙微道。
“谁人?”
“自然是长公主。”
孙微觉得一切简直像做梦一般。
直到回到家里,她仍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云朵上。
家里人见她浑身湿透了回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手忙脚乱地给她换衣裳驱寒。
孙微却只呆呆地坐在镜前,看着那落汤鸡一般的自己。
她浑身上下都是乱糟糟的,唯有一双眼睛,在通红的双颊映衬下,明亮异常。
——“殿下为何答应?”
她记得自己竟傻乎乎地问出了这话。
——“因为你说得对。于孤而言,你确是上佳之选。”
心仍旧砰砰跳着。
孙微并不敢奢望司马隽会像坊间才子佳人的故事那般对自己吐露爱意,说什么他喜欢自己。王侯之家择亲,向来只会比寻常人更讲利弊。
如孙微自己说的那样,他们的出身,何止云泥之别。司马隽这样的人,愿意娶她,便已经是无上尊荣。
这一日,整个孙家已经被惊动。
因为送孙微回来的,是豫章王府的车马,由王府右常侍曹松亲自引路。
“天降大雨,孙女君身上被打湿了,殿下甚为挂心,特令在下将女君送回。”曹松对迎接出来的孙微父母道,“殿下忧恐女君受寒生病,已经令人为女君请了太医,稍后便到。”
孙微父母受宠若惊,连声应下。
当日里,本家主母冯氏就来到了。她一改平日里白眼瞧人的做派,颇是热情亲切,对孙微嘘寒问暖。还说孙念这一家子的屋宅着实小了些,令人另外拾掇一处偏院,好让孙念一家从仆役的院子里搬出来。
“长房那边的心思,我是知晓的。”夜里,母亲李氏对孙微叹道,“我今日听他们家的婢子在院子外头议论,说你这等身份,便是攀上豫章王,也左不过是个妾,当不成王妃。可就算是个妾,也是豫章王府的人,故而那边大夫人要亲自来示好。”
说罢,她看着孙微:“你老实与母亲说,豫章王真的对你有意?”
孙微笑了笑,道:“他们如何想,与我们家无干。母亲也不必受他们的礼,我们一家很快搬走。”
那天夜里,大约是孙微来到京城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梦中,她一直待在那大雨之中。司马隽站在她面前,雨天微弱的光映着他半张脸,水珠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滚落,硬朗的颌线和炯炯有神的黑眸格外清晰。
司马隽行事,则果然利落。
第二日,王府的人已经登门,向孙微的父亲提亲。
三个月后,孙微如愿以偿,嫁给了司马隽,成为了豫章王妃。
此事,震动了整个京城。
出嫁那日,孙微穿上了平日里不敢企及的华服衣冠。当她穿戴齐整站在众人面前,家人们望着她,皆喜极而泣。
父亲感慨说,他们这一支,终是有了出路。
母亲则拉着她的手,念叨着教导之言,要她日后恭顺服侍丈夫,为王府增光添嗣。
迎亲之时,司马隽身着礼衣,俊美如画上的神祇。所过之处,无人不是惊叹。
众人簇拥之下,孙微立在堂上望着他,脸上露出了京中贵眷们如出一辙的端庄微笑。
她知道,至此,自己终是应了祖父的话,成为了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