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不听我一句辩解，下令将我关进漆黑无比的地牢，任由鼠蚁啃咬。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抱住脑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我那样爱慕楚时锦，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又怎么会在醉酒之后，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龌龊事呢！
2
在地牢里关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第四天，楚时锦来看我了。
她平时对我那么好，从来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甚至比亲弟弟还要疼我。
可是那天，她看上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冷漠。
她说，“裴寂心生妄念，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即日起，发配到北朝做下等侍卫，什么时候反思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那日，居然是我见楚时锦的最后一面。
我跪在地上求她，“姐姐，你相信我……”
楚时锦别开目光，拂袖离去。
我绝望地垂下脑袋。
我知道。
她真的生气了。
我任由楚时锦手底下的人，将我发配到北朝去。
北朝向来多蛮夷，女子更为野蛮泼辣，她们的女帝瞧着我身子骨瘦弱，很不喜欢。
当日便赏赐给了女丞相阿南迦。
阿南迦是个表面看上去冷淡的人，背地里却有着热辣狂放的一面。
她每天变着法的折磨我。
不仅让我充当她的床奴，甚至还在尽兴的时候，让她手底下的心腹跑进来观赏。
每当这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
我走神，一个响亮的巴掌朝着我扇了过来。
“不集中注意力！”
“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男奴，乖乖侍奉我们大人，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我白天要做最粗最劳累的活。
就连府里的下人，看不顺眼都可以随便欺负我。
因为他们知道，我
是南朝发配来的罪人，即便弄死了也无妨，没有人为我撑腰的。
有些胆子大的下人，偷了阿南迦的首饰，却诬赖成是我偷的。
阿南迦一怒之下，打断了我的手骨。
后来水落石出，阿南迦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是我冤枉你了，日后你不必再干活了。”
我苦笑。
手都断了，还怎么干活呢。
我变成了一个残废，阿南迦似乎更有兴趣了。
有好几次我差点被折磨的死掉。
却都没死成。
阿南迦笑着说，“死了就不好玩了，就是要逗着他玩，才有意思呢。”
3
就在我以为，我这具行尸走肉，要烂死在敌国的时候。
楚时锦想起来接我了。
“郡主快要大婚了，想起裴寂也算是她的弟弟，三年的惩罚也够了，便将他接回去吧。”
使者的话响在屏风外面。
我却自卑地低下了头颅。
弟弟……
我问我自己，我还配吗？
我以为阿南迦会不同意，可她轻轻一笑，居然放行了。
她微微一笑，目光下移，拧起一股讥讽的笑。
“反正这些年，我也玩腻了。”
我脸色惨白如纸。
经过三日的颠簸，我重新踏上了南朝的故土。
回到王府后，周围的一切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
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事，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王府中的下人和侍女全都被换掉了。
我被带到楚时锦的院子等待时。
一个面生的侍女奉上来一杯热茶。
“郡君，请用茶。”
她有些热情而含羞带怯地看着我，还没等我反应，茶就推了过来。
我没端住。
茶杯猛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个小侍女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郡君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我摇头想说没事。
在北朝的这几年，我被打断了手骨，从那次以后，就拿不了
而后道：“过几日，我便要和沈公子成婚了，你若是当真还……倾心我的话，我便将你留在身边，也不妨事。”
5
沈公子，就是沈太傅家的公子，沈玉白。
记得小时候，楚时锦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他总爱拿石头砸楚时锦，把她的漂亮衣服给故意弄脏，楚时锦还把他抓起来暴揍了一顿。
没想到，长大后的沈玉白，居然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和小时候判若两人。
沈玉白来找楚时锦的时候，手里拎了她最爱吃的点心。
“阿锦，”
沈玉白看向楚时锦的眼神充满温柔，“我给你带了城西那家的糕点，还热呢，你尝尝。”
楚时锦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十分自然接了过来。
“玉白，这是我弟弟，裴寂。”
楚时锦亲热地拉住沈玉白，和他介绍我。
沈玉白目光落在我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闪过一丝讥讽，却又迅速消失不见。
“原来是阿寂，多年不见，听说你从北朝回来了。”
我木然地点头。
在楚时锦面前，沈玉白表现的十分温润如玉。
他提起我句句不离关怀，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说要帮我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我摇头婉拒了。
现在我这幅样子，估计已经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了。
就算有，我也不想再拖累人家。
这次回来，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给我下药，设计暗害我和楚时锦。
楚时锦还在跟沈玉白卿卿我我，我低着头离开。
却在三日后，撞见后院撞见沈玉白和楚时锦的贴身丫鬟搂搂抱抱。
那个丫鬟有些姿色，欲拒还迎地对他撒娇，问他都要娶郡主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沈玉白轻蔑一笑，“楚时锦虽然是郡主，但已经失去了清白。那样的女人，又怎么配我真心喜欢！”
6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东西了。
是个废人。
可是还没等我开口，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何事喧哗？”
是楚时锦来了。
我止不住地紧张，全身像僵硬了一样，无法回头。
直到楚时锦走到我跟前，淡淡打量着我。
“裴寂，这三年你在北朝还没吃够苦头吗？刚刚回来，又要惹事？”
我愕然抬头。
“我没有……”
楚时锦却看着我，皱紧了眉头。
4
我没有说完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被我咽了下去。
颓然的低下头。
楚时锦是王府中最得宠的郡主，自幼性子清高孤傲，而且极其有主见。
她认定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解释，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像此刻。
她认定是我在欺负侍女，那便是就好了。
反正，我都是无所谓的。
“怎么不说话？”
楚时锦不悦地伸手，勾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注意到她微微一愣。
目光变得复杂，似乎多了几分心疼。
“三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
我注视着楚时锦的反应，不知道她为何会心疼我。
不过憔悴，倒不是我装的。
这三年，我从未吃饱穿暖，来时穿的衣裳，此刻变得宽大无比，显得有些空荡。
可是如今，我不敢再奢求楚时锦对我有任何别样的感情。
我摇了摇头，谦卑的跪在地上。
“郡主，这三年我日夜反思，已经知错了。多谢郡主宽宏大量，愿意将我从北朝接回来，我不敢再奢求做郡主的弟弟，只求能做个奴才，侍奉在郡主身边。”
话音落下，楚时锦并没有吭声。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楚时锦轻笑了声，“果然，北朝规矩不错，把你教养的这样好。”
她让人把我扶起来，自顾自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