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清一步一步走向他，然后抓住他的手腕，“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感觉到她指甲扣进了自己的皮肤，“我们离婚吧。”

林岚清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因为我让你跟少杰道歉，你就要离婚？”

张铭川不想再解释，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好，离就离！”

“但你得先伺候好少杰，让他身体恢复正常了，我就跟你离！”

张铭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唐少杰冲上来将林岚清揽在了怀里。

“岚清，你别冲动！我知道是你老公误会了咱俩，昨天想着带我去桥上聊天的，他现在要离婚肯定也是气话。”

说完，他捂着胃一脸痛苦地张铭川鞠了个躬。

“对不起，要不是我，岚清也不会专门回老家照顾我了，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也不会吃醋生气了。”

“你放心，等我身体康复了我就找个小村子自己生活，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张铭川看着面前的唐少杰，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林岚清突然站在唐少杰身前。

“你不必跟他解释这么多，要走也是他走，你身子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就放心在军区医院住着养身体！”

说完狠狠瞪了张铭川一眼，“等回家我再找你算账！”

看着两人往住院部走去，张铭川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匆匆回了医生办公室。

他得换家医院做物理治疗了。

办完转院手续，张铭川立刻回了家收拾衣服，准备去城南的军区总院。

他从衣柜拿出衣服时，一个夹在几件外套中的纸皮文件袋掉落在地。

他微微一愣，随即俯身捡起，轻轻解开绕在文件袋上的绳子，从中抽出一份转学申请书，榆城第一中学的校章鲜红夺目地盖在最下方。

半个月前是林岚清的生日，为了给她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他费了不少心思，四处托人，好不容易才搞定这份转学申请书。

有了这个，林岚清在农村上学的弟弟林明辉，就能转学来城里读书从而接受更好的教育。

要是能考上大学，毕业后就能分配个好工作，还可以解决城里户口。

可偏偏，林岚清生日那天，她在老家没能回来。

或许就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在这份婚姻中，再付出任何东西了吧。

张铭川将转学申请书放回文件袋，然后放在了衣柜的最顶层。

就在他将衣服装进包里时，家门突然被打开了。

林岚清带着一大堆水果和菜肉进了门。

看到张铭川的瞬间，她快步上前一把冲进了他怀里。

“老公，是我不好，我昨天不该推你的。”

她两只手轻轻环住他，温柔地在他腰侧摩挲着。

“我今天专门去了趟中医院给你开了补药，不伤身体，也不会影响咱们备孕的。”

“你为了赶路一晚上没睡肯定累坏了吧，先去休息，我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

说完他拉着张铭川，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他抱着中药一动不动地盯着忙碌做饭的林岚清。

生病以来，只要她在家，他就没动手做过饭，连洗菜都没有过。

结婚前，林岚清说过，她会学着做饭做家务，让他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当初父亲曾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因为林岚清家里太过贫穷，而且她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可在临去世前，看张铭川如此疼爱她，没办法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林岚清婚后确实学着做饭，学着做家务，努力成为一个与他共担家务活的妻子。

只要不牵扯到唐少杰，林岚清就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女人。

林岚清将鸡汤和几个菜全放到桌子上后，坐在张铭川腿上轻轻摸着他的脸，还帮他理了理头发。

“怎么不躺床上休息？”

这熟悉的动作和话语，跟她在医院对唐少杰做的、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张铭川下意识躲开了她的手，可林岚清还是强行靠在他怀里。

“听话，吃点饭，你这样我心疼。”

张铭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推开林岚清想离开，还没完全直起身子，装着中药的塑料袋里飘下一张处方。

他捡起来看着每样药材的名字，心里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点，药材全是用来减轻疼痛的。

原来林岚清心里还是有他的。

直到视线落在处方的最下面，看清患者的签名后，张铭川整个人又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

看着眼前林岚清满含爱意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快要溺水，呼吸不过来。

唐少杰三个字，洋洋洒洒地签在了处方最下面。




张铭川又看了一眼医嘱，才发现这中药是开给胃痛的患者的。

林岚清看着好不容易不再抗拒她的张铭川突然变了脸色，她想到了什么，一把夺过了处方。

看清处方上的名字后，她双手有些发抖。

“是我拿错了，这份药是少杰的，你的、你的药应该在他那里！”

“老公你先吃饭，吃完饭等你睡着了，我就去医院把你的中药拿回来。”

张铭川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拿着沙发上先前装了一半的衣服就要离开。

“你大晚上拿着衣服要去哪？咱们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吗？今晚咱们就努力努力好吗？”

林岚清从身后抱住他，“老公，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都一个月没回来了，咱两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行吗？”

张铭川用力掰开她的胳膊。

“你怎么能满口谎话？当初你骗我说你妈生病所以回了老家，现在又拿唐少杰的中药骗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林岚清目光闪躲，“都是止疼的药，开给少杰喝的，你不也能喝吗？非得在这上面较什么劲儿？”

“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张铭川又怎会不知道？曾经相爱时浓情蜜意的过往，是那样真切。

可如今，在当下这不堪的情境之中，过去不更显得荒诞可笑吗？

林岚清从口袋里掏出个方形的礼盒，“铭川，半个月前我生日难道你忘了吗？”

“你还记得曾经我答应过你，不论什么节日都会送礼物给你吗？”

林岚清打开盒子，张铭川看着里面的领带有些惊讶。

这是他结婚前就想要的名牌领带，可因为太贵了，自己一直舍不得买。

林岚清将领带放在他手中，“那我的礼物呢？”

张铭川叹了口气，想去卧室将那个文件袋拿给她。

可林岚清抱着他不让他动，“哪都别去，在家陪着我，这领带可花了家里不少钱，你难道还觉得我不爱你吗？”

张铭川大脑乱作一团，林岚清的话就像迷雾，让他猜不透他她内心的想法。

“老公，我知道你心善，一定能理解我的，我就是可怜少杰而已。”

他搞不明白，为何昨天的妻子和眼前这个妻子，仿佛判若两人。

晚上躺在床上，林岚清在他怀里乱动着。

“我知道你爱我，对我有占有欲，但是我对少杰真的没那种感情，他现在遇到困难了，咱们帮帮他不是应该的吗？”

“你别生气，咱们努力要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你也就能好好治病了。”

说着，林岚清双手往下探去。

张铭川一僵，身子下意识往前躲开了林岚清的接触。

然后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今天我累了，先休息吧。”

就这样躺了很久，在他平静下来，随着困意即将睡着时，林岚清在他耳旁缓缓开了口。

“明天你回军区找领导开个家属证明，少杰没有你的证明，就得转去其他小医院了，那些医院条件差，比不上你们军区的医院。”

他耳膜深处涌起尖锐的嗡鸣，整个人开始有点微微发抖。

林岚清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爸在军区不是还有套房子吗，咱俩搬过去住吧，我打算接我妈和我弟来城里生活，到时候现在这房子就给他们住。”

她撑起身子，直接跨坐在了他身上。

“等少杰出院了就和我妈他们住一起，日后也方便他在城里找工作。”




张铭川再次醒来时，费力地想要睁开眼，但眼皮却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斤重量。

终于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光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耳边传来杂乱的仪器声，他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

“王医生，二床病人醒了！”

张铭川看着围在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努力试图发出声音来。

“王医生，求你帮我个忙，求你让我媳妇和她家人不要接近我好吗？”

张铭川眼底绝望让医生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当时张铭川被送进医院时，他询问患者为何会头部出血并服毒时，所有人都犹犹豫豫说不出一个原因。

“你还有其他家人吗？或者是你信任的人？”

“文工团团长，徐志明，麻烦你跟他说，我需要他的帮助。”

“好，你放心在ICU养病，我这就派人去部队叫人。”

“王医生，当初我被送进医院时手里应该拿着个东西，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我去问问护士。”

等医生上来时，他看着揉成一团的免责书，稍微松了口气。

医生帮他打开后，迎着灯光，张铭川看见了患者处的签名。

“李丽华”三个字歪歪扭扭地呈现在纸上。

医生拿出个纸袋将手术同意书装了进去，然后放在了张铭川床头。

徐志明穿着隔离服踏进病房后，看到张铭川的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

看着张铭川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头，还有几乎铁青的脸色，他鼻子忍不住一酸。

“出什么事了？”

张铭川紧紧抓住他的手。

“徐叔，是我无能，麻烦您帮我个忙成吗？”

“你说！”

“我要跟林岚清离婚。”

张铭川被盖着白布推出手术室时，听见一群人冲上来围在了他床前。

林岚清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医生，这是。。。这是我老公吗？”

“你老公还在里面抢救呢！赶紧把路给我们让开！”

林岚清松了口气，李丽华抱着他，“清儿啊，铭川命硬，不会就这么死的了，他也舍不得离开你！”

“妈，我还没给铭川生个孩子呢！”

张铭川笑了。

往后余生，你林岚清就和唐少杰好好生孩子去吧！

当晚，一辆部队的黑色吉普车匆匆驶离了医院。

张铭川坐在车上，没有回头。




“张铭川，如果你决定接受强直性脊柱炎的药物治疗，治疗期间就不能要孩子了！”

张铭川拿着圆珠笔，迟迟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回去和你媳妇好好说说，你的病情发展严重，受孕的事情可以往后推推，他会理解的。”

他感受着自己腰背部的阵阵钝痛，苦笑着朝医生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一想到昨天在林岚清老家，她为了唐少杰将自己推下十几米的桥，心里就像被无数根细针穿透，疼的无法呼吸。

他满脑子都是昨天林岚清说的话。

“少杰有胃病，你还把他带来桥上吹风，害得他鞋也掉下去了，你做人怎么这么恶心？”

“你都不善待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这种男人生孩子？不如随便找一个男人生好了！”

他被林岚清一把推下桥。

“要是找不到少杰的鞋，你就别回家！”

然后她搀着唐少杰去了他们镇上的服装店，“我带你去城里再给你多买几双鞋。”

张铭川强忍着被河里石头划伤的疼痛，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着游上了岸，凭借着意志一点一点挪着走了回去。

这三个月为了完成林岚清在26岁当母亲的愿望，他放弃治疗强直性脊柱炎，只因医生说药物会影响胎儿。

病痛令他难以忍受，又不得不放弃了文工团舞蹈首席的位置，转了文职。

林岚清看他辛苦，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做营养餐给他。

“老公，等我怀了孕，你就能好好治疗了。”

一想到这些，张铭川的心口就让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他知道唐少杰是林岚清的青梅竹马，更是她的初恋。

所以这些年，只要不违背底线，林岚清对唐少杰的关照和帮助，他都选择视而不见。

他以为，林岚清可以处理好她和唐少杰的关系。

可昨天那一推，将他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彻底扇醒了过来。

林岚清根本不爱他，更不不在意他对她的付出。

于是他坐着大巴连夜赶回了榆城。

他不想再跟唐少杰共享妻子的关怀，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

他右手有些微微发抖，签下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出了医生办公室，正准备去拿药，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张铭川？”

他回头看着一身名牌的唐少杰，正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军区医院，林岚清便从远处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她左手自然地挽住唐少杰的胳膊。

“怎么还不回病房休息，赶了一夜路你都没咋睡，医生说你的胃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随后熟练地给他拽了拽衣角，然后又顺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张铭川静静看着面前的二人，仿佛他们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林岚清眼底的爱意，动作中的轻柔，他都好熟悉。

因为半年前，林岚清得知他的强直性脊柱炎后，也是这般照顾着他的。

她陪他做力量训练，陪他做物理治疗，每夜看到他疼痛的睡不着觉时，都一个人默默掉泪。

一个月前，林岚清说她妈生病了，得回家照顾一段时间。

可她一去就没了消息，张铭川担心丈母娘出了什么事，前天匆匆赶了回去。

结果回去才发现，丈母娘根本没生病。

倒是唐少杰翘着个二郎腿，睡在自己跟林岚清的婚床上。

而林岚清只是解释说，唐少杰的妻子拿钱跟人跑了，唐少杰现在又一身病，所以现在她得承担起照顾唐少杰的责任。

“你怎么在这？”

张铭川回过神来，林岚清顺着唐少杰的视线，也慢慢转过了身。

看到张铭川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是张铭川一夜未睡苍白的脸吓到了她，她推开唐少杰，匆匆走到他身前。

“你这脸色是咋回事？又疼了吗？你咋回来的？坐的大巴吗？怎么不好好在老家带着？我还想等少杰住院了就接你回来。”

从林岚清老家到榆城，坐大巴得六个小时。

昨夜林岚清包了辆私家车带唐少杰离开时，张铭川房中的灯还亮着。

她想着让张铭川在老家好好反思一下，但看着眼前张铭川惨白的脸，她内心突然涌起了一丝后悔，她怎么能冲动到将他推下了河。

她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追来医院了，那就好好和少杰道个歉吧，道完歉就赶紧回家休息，我晚点回去给你做饭。”

然后转身扶着唐少杰，“铭川只是不爱说话，他心眼不坏的。”

张铭川只觉得可笑，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和唐少杰道歉。

他将自己的病历和体检报告藏在身后，“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不能做点好事为咱们未来的孩子积点德吗？”

张铭川脊背一抽一抽泛着疼，昨天冰冷的河水让他病痛加重了，现在连走路都困难。

他扶着墙咬咬牙，“林岚清？”

“现在道歉晚了，就算少杰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林岚清，我们离婚吧。”




张铭川半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嗓子眼里有股腥甜味。

原来她刚刚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冷，接触到林岚清的皮肤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呼吸也很快变得急促起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林岚清。

“老公，你到底咋了？”

张铭川下床后踉跄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林岚清从背后抱住了他，“一个月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他转身一把推开林岚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滚，从我家里滚出去！”

“张铭川！为了少杰我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你怎么就不能像他那样，多体谅体谅我？”

张铭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你就回医院让唐少杰好好体谅你吧。”

“我歉也道了，饭也给你做了，礼物你也收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这辈子再也不跟唐少杰联系！你能做到吗？”

林岚清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眉头慢慢拧成了死结。

“你非要这样吗？”

张铭川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她。

“我们离婚吧。”

也许在医院说出这句话是带着气的，可现在张铭川是真的想离婚了。

一段满是算计的婚姻，还怎么过下去？

“怎么了？舍不得把你家的房子给我妈住？还是害怕我弟赖着你房子不走了？”

张铭川抬起头，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岚清嘴里说出来的。

“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婆，就算不跟你打招呼，我也可以把我妈接过来住的！我弟马上上高中了，为了他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尊重当成垃圾践踏在脚下！”

“我告诉你，我妈他们明天下午的火车就到了，你爸那套房子我也找人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搬过去！”

张铭川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跑去衣柜拿出他存放房本、家属院房子钥匙和自己存折的木盒。

打开后才发现盒子不知何时空空如也了。

“我两套房子的房本去哪了？那套房子的钥匙，还有我的存折都去哪了？”

林岚清脸色有些发白，她目光飘忽不定，“我先保管着，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就会把东西拿回来。”

她边说边话边走向门口，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就披在了身上。

“明天我找了几个工人把咱两的东西搬去那套房子，你睡吧，明早我来找你。”

林岚清手伸进衣服口袋才发现穿成了张铭川的外套。

她摸着口袋里折叠起来的一踏纸，下意识就拿了出来。

“强直性脊柱炎生物制剂服用注意事项？”

张铭川冲上去就要拿走她手中的报告。

林岚清突然开始大喊，“你怎么敢偷偷治疗！要是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残疾孩子怎么办！”

她眼底逐渐猩红，伸出双手推到了他。

“为什么？难道你想让我生个残疾人？难道你是为了报复我照顾唐少杰？”

“不是你不想要孩子的吗？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找别的男人生孩子吗？林岚清，我不会让孩子出生在一个父亲出轨的家庭里，更不会让孩子成为你算计我的筹码！”

林岚清跨坐在张铭川身上，她指甲深深扣进他肩膀的肉里。

“我没有！我跟唐少杰清清白白！你别毁了少杰的名声！还有，你跟我结婚了，这些房子也就属于我了！”

张铭川就这么望着林岚清，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妻子，彻底绝望了。

他轻轻笑出了声，终于懂了父亲临死前跟他交代的话。

“不是我瞧不起小林的家庭，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再爱她，也要记住要把这两套房子和存折牢牢护好，她毕竟有个弟弟，你千万不要被人算计了。”

林岚清看着笑出声的张铭川，第一次感觉到了陌生。

张铭川眼神空洞，嘴角却是扬起着的，他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她觉得张铭川变了，彻头彻尾的变了。

曾经那个温柔体贴，事事都顺着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心中一慌，快速起身穿好衣服冲出了家门。

张铭川听着她将门反锁了起来。

如同自己心里那扇曾经对林岚清敞开的门，此刻也被一把无形的锁紧紧锁住，再难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