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裴烨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分不清所处何地。
“阿烨，你不乖啊，那就好好接受惩罚。”犹如鬼魅般的女人攀附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而裴烨不知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全身麻木得动弹不得，感官在黑夜却尤为清晰，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感觉到带着黏液软软的触感在他身上游走，汗毛瞬间战栗了起来。
虞听晚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手盘珠子的声音。
一盆冰冷的水浇到了他的头上，眼睛的禁锢终于破解。
刚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泉中，而周围全是吐着信子的蛇。
“今年是蛇年，和蛇共浴能为晚晚祈福。”
檀伽正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出的话冷如冰窖。
看着这些巨蟒，裴烨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忘了身体还处在麻木状态。
小时候的回忆瞬间袭来，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巨大的恐惧将裴烨牢牢地笼罩。
“手上的戒指戴得挺好啊，合适吗？不会不知道这是晚晚专门为我定制的吧，圈内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他的声音在裴烨脑海中不停地回荡，周围的巨蟒越游越近。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就连戒指都是她精心为她小叔准备的。
“小叔，这次就原谅裴烨吧，挫挫他锐气好了，留着他还有用呢，别把人整死了。”
虞听晚穿着一身睡裙睡眼惺忪地对着檀伽撒娇。
“好，福气也收到了，一切都听晚晚的。”
在外候着的保镖听见吩咐把裴烨从水中拉了上来。
腿上布满了青红的牙印。
是蟒蛇咬过的痕迹。
裴烨眼神空洞地躺在空地上，全身粘的黏液好不狼狈。
而远处虞听晚正悠哉地给檀伽剥着橘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凄凉。
仅剩的这几天她都要这么折磨他。
第二天醒来时，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是虞听晚惯用的伎俩。
每次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第二天总会看见她送的礼物。
这几年，她送的那些礼物堆满了整个杂货间。
戒指还牢牢地套在手上，他奋力地将它摘下，正如檀伽所说戒指圈内刻着一行小小的字
“Love TJ”
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戒指因长期佩戴留下深深的红痕，看着桌子上的礼物和手指的红痕，心里像一万只蚂蚁在不断地啃食他的心脏。
听见动静，虞听晚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了进来，紧跟着还有正在手盘禅珠的檀伽。
“哟，这不是醒了吗？我就说他恢复得快，连医生都不用看。”
檀伽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停地打量。
虞听晚看着裴烨一直在望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头整整齐齐摆放的离婚协议和戒指愣了一瞬。
“裴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搞这一出算什么！”
说着拿出床头放置的礼物，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是给你的补偿，LV的真丝衬衫，这够意思了吧。”
檀伽的目光一直在他腿上流转，金丝眼眶下闪烁着暗光，透露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裴烨嗤笑了一声，她每次挑的东西都是那么独特。
她又忘记了他对真丝过敏。
或许每次挑的都是她心尖上人的心头好吧，不然这尺码怎么这么合檀伽的身呢？
虞听晚看着他的笑气愤地就想把衬衫直接给他套上。
皮肤接触衬衫时，全身立马布满了红疹。
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似是不可置信。
檀伽正在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腿，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邪笑。
红疹布满了全身，有的地方甚至起了脓包。虞听晚看着这情况突然忍不住干呕起来，捂着嘴跑了出去。
关门之际，檀伽用拐杖挑起裴烨的下巴：
“没想到毒钉和毒蛇都弄不死你，看来晚晚对你的血还是低估了，可真是好东西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疯狂。
胸口的护身符突然变得灼热起来，烧得他喘不过气。


“裴烨，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就抽那点血，不用装柔弱吧。”
虞听晚话里话外透着嫌弃。
感受着全身的绵软无力，他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
“刚刚阿伽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为了安全着想，你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反正你愈合得也快。”
裴烨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年少那个人美心善的女孩彻底不见了。
病床另一侧的檀伽眼睛一直观察着这里，对上裴烨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看着他的眼神，裴烨从中看出了浓浓的挑衅。
檀伽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根长十厘米的钢钉。
“这是在佛祖下供奉七七四十九日的佛钉，晚晚你亲自为他驱除身上的孽障吧。”
看着那枚长长的佛钉，虞听晚瞳孔震了一瞬。
接过佛钉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裴烨死死地盯着那根所谓的佛钉，声音沙哑道：
“你真的相信我身上有孽障吗？虞听晚你知道我裴烨做事向来坦坦荡荡。”
看着他虚弱的模样，虞听晚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可过了半晌还是坚定地看向他。
“阿伽可是在佛庙中待了那么长时间，他肯定是为了你好，不要耍少爷脾气。”
说着手中的钢钉直直地刺入他的脚踝。
剧痛瞬间袭来，全身的绵软让他反抗不了一点。
钢钉刺入了脚踝也刺进了他的心，一时分不清是心脏的痛还是脚踝的痛。
“虞听晚你可有爱过我一分？”
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出，眼睛的光亮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只剩下空洞与麻木。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收起你的鳄鱼泪，就一根针而已，你伤口愈合得快，矫情啥呢？你不是最爱我了吗？这一点点伤都受不了？”
话音刚落，她拿起旁边的手术钳快速地把脚踝处的佛钉拔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闭眼之际，他似乎听到了檀伽夸奖虞听晚的声音。
“很棒晚晚，我感受到房间的黑气在慢慢消散。”
裴烨是被疼醒的。
消毒水的味道直直地冲进他的鼻腔，头顶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睁不开眼。
身体稍微动了一下，却不小心牵动了脚踝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裴先生，你可终于醒了。”医生正在给他换药，看见他睁开了眼睛，连忙松了一口气；
“你们夫妻吵架不用这么狠吧，那么长的骨钉穿进去骨头都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故意伤害呢。”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像碾压一样，浑身酸痛。
“他们呢？”他哑着嗓子问道。
“你老婆啊？上午就跟着那个男人出院了。我们医生查房看你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刘医生你都昏死在床上了，烧到42度了都。”
裴烨怔了怔。
原来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就是纯把他当移动血库，免费保姆。用完了就扔是吗？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自己的这些年就像个傻子一样。笑自己心里抱有的那一点幻想。
床头的手机突然不停地振动起来。
小护士看出他的不便，接通了电话递到他的耳边。
“裴烨，都在医院睡一天一夜了还没睡够吗！快点回家，都快饿死我们了。”
话筒传出间隙暴躁的女声。
他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喂，你到底听见了没，快点回来！不然小心你奶奶的医药费我全给断了。”
虞听晚话里话外透露着威胁。
听见奶奶二字，裴烨眼中闪过丝丝亮光。
“不，不可以......”
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听到了就赶紧滚回来！”
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护士急忙把他按住。
“裴先生，你脚伤刚处理好，不能随便乱动，否则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可是他完全顾不得，脑中只剩下奶奶那张慈祥的脸。
他想起好久没去疗养院看老太太了。
刚站起来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蔓延开来。
脑中不自觉回想起那年夏天为他撑起一把伞，打走一堆混混的虞听晚。
或许他对她的喜欢就起于那年夏天。
那时的他手上碰一个小口子她都心疼得不行。
变了，一切都变了......
那年夏天的虞晚晚再也回不来了。


“裴先生，您节哀。”
医护人员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裴烨时不时地抽泣声。
他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在乐呵呵和他聊天的奶奶今日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心中对他们的恨意越来越重。
思绪被一阵巨大的破门声打断。
虞听晚一开门就看到裴烨趴在病床上，而老太太的脸已经毫无血色。
脚软了一下，身体马上就要倒下，被身旁坐着轮椅的檀伽稳住了身形。
裴烨抬眼看见那个令他厌恶至极的脸，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拳头带着风挥出，却在触及檀伽的瞬间被虞听晚生生挡住。
鲜血顺着鼻子喷涌而出。
看着她的动作他自嘲地笑了，真的爱他至深啊。
“裴烨，又不是阿伽的错，你冲他撒什么气，奶奶她老了，错也要赖到阿伽头上吗！”
她捂着受伤的鼻子愤愤地瞪着他。
裴烨全身的红疹还没消失，虞听晚看着他马上要流脓的伤口干呕起来。
他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这么爱他，当年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奶奶就是他害的，你不信可以查监控。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真的好狠的心！”
窒息感伴随着干呕不断袭来，虞听晚慌乱的疯狂地拍打着他的手。
檀伽看这个情况，手指停止把玩佛珠招了招手喊来一群保镖。
很快就把裴烨牢牢地控制住。
檀伽帮她顺了顺背，又递上了一杯水，宽慰她道：
“小烨应该是被蛇咬的精神错乱了，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裴烨脖子上的青筋不断暴起，眼睛里有不甘，愤恨，屈辱。
虞听晚喝了那一杯水很快便晕了过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裴烨后槽牙深深地咬住，奋力地挣扎着。
“呵，做什么？当然是让她能好好睡觉的东西，谁让你把小丫头吓成这样。至于你......”
檀伽用拐杖挑起裴烨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镜片内反衬出他眼底的疯狂。
“血液这么好使，当然要好好研究研究啊，说不准我的病还会有新突破。”
他疯狂笑起来，拿起针管亲自为裴烨注射。
不过片刻钟，裴烨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裴烨被头顶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他被绑在了冰冷的仪器上，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
“檀总，化验结果出来的他血液里有凝血因子，高分子愈合。平常的毒性对他根本作用，其他结果还需等一段时间。”
冰冷的男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的骨髓能不能彻底治好我的病。”
“还需再匹配一下。”
“那就给他解剖化验！”
檀伽的每一句话都把他深深地拽入海底。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还有一身黑袍的檀伽。
“呦，可终于醒了。”
冰冷的刀尖划过裴烨的脸庞。
“怪不得小丫头找你，这张脸和我这么像，呵，你怎么配和我有相似之处！”
一刀一刀划过裴烨的脸，感受着皮肉在一点一点被剥开，剧痛将他的感官淹没。
“檀伽！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我裴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正在调配的试剂突然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
檀伽的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你们这群废物！”
研究人员瞬间乱作一团。
檀伽也拿上刚抽的血，疯狂地往外跑去。
爆炸一声接一声，火势迅速蔓延，裴烨眼睁睁看着火焰越来越近，身体却被绑在仪器上无法动弹。
意识逐渐模糊，眼睛已经被熏得睁不开。
胸口的护身符越来越灼热。
裴烨轻轻地呢喃：“是奶奶来接我了吗？”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公司大楼。
“裴助又来给虞总送饭啦。”
前台的小刘笑着调侃道。
裴烨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裴助对我们虞总真好，每天围着我们虞总转，连外卖都不让咱虞总吃，都是天天亲手做。”
“那是，虞总可是裴助的白月光，不然放着A大博士生身份能做个小助理？”
女孩的议论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虞听晚，那个他追逐了十二年的女孩，为了她放弃国际第一强公司offer，为她洗手作羹汤，
他以为能焐热她的心，可不是他的终究不属于他。
看着手中的饭菜，他低头笑了笑，心中却难掩酸涩。
在工位坐了好久，虞听晚才带着檀伽姗姗来迟。
对上他的眼神，她眼神慌乱了一瞬，也仅仅只是一瞬。
“去办公室。”
手指敲在他的桌子上，眼睛盯着他。
拿上饭菜和那份离婚协议跟她走了进去。
虞听晚从抽屉拿出抽血设备。
“来吧，今日的00毫升还没抽。”
她熟练地把针头怼进他的胳膊里，眼神对着抽出来的鲜血满是渴望。
裴烨麻木地看着她，从两年前知道他的血可以加快伤口愈合，她以为国家做贡献为由，每日抽取00毫升。
此时檀伽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可还是难掩脸上的病态。
“这是我小叔，刚从清隐寺还俗归来，这段时间先住我们家，他们一家都搬去国外了，他还有些事要处理。”
虞听晚如往常般冷漠，一阵檀香直直冲入他的鼻腔。
她的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绯色，锁骨处的吻痕若隐若现。
尽管他已经极力地克制情绪，眼睛还是被她身上的痕迹深深地刺痛。
裴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红血丝已经漫上了他的双眼，一个嗯字吐出，带着浓浓的苦涩。
“你什么意思裴烨！都是一家人，连借住一下你都不愿意吗？那可是我买的房子，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气。”
她看着他淡漠的情绪，粗暴地把针头扯出。
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刺痛感瞬间传来，裴烨忍不住嗤痛了一声。
“小烨介意的话，我可以去住酒店。”
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
“不过看着你周围都弥漫着黑气，不是招惹到什么东西了吧，可别影响到我家丫头。”
话还未说完，沙发上的檀伽嘴唇瞬间没有血色，直直地倒了下去。
虞听晚瞬间扑了过去，饭菜啪的一下被打翻。
“快，快送医院。”
脸上掩盖不住的焦急与担心。
急救室外，虞听晚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踱步。
此时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
“病人家属，病人重度贫血，又消耗太大元气，急需输血，你们谁是RH阴性血，医院血库调不出这么多血。”
医生的声音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听见RH阴性血裴烨身形猛地一震，原来檀伽和自己是一个血型。
“他，他是RH阴性血，输他的，要多少输多少。”
虞听晚猛地拽过他的身体，将他推到护士面前。
看着他不顾一切地把他往前推，心中似乎有什么答案破晓开来。
所以这些年都是给抽的血全都是给檀伽了对吗？
裴烨神色复杂地看向虞听晚。
“不过是点血而已，反正你自愈能力快，耽误救阿伽我和你没完，快去抽血。”
她猩红着双眼朝他嘶吼。
护士抽了300毫升看着裴烨的脸色越来越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够，继续抽！”
看着小护士迟迟未下手，她直接把抽血工具躲了过来。
“你忍一忍，回家我会给你补偿。”
她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接替了护士的抽血工作。
看着又抽出了300毫升护士忍不住制止。
“虞小姐，够了，别抽了，再抽这位先生生命就有危险了。”
可她仿佛没有听到护士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
感受着身体的血液在一点点流逝脑子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脑子越来越沉之际仿佛听到：“不，不行我的阿伽不能有任何问题。”
裴烨没有制止她的动作，这次就当还清小时候那段恩情了......
原来她和他在一起不过为了身上这点血而已。
再次醒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马上要濒死的鸟，马上要溺死在水里。
“晚晚，这次昏迷是我感受到他身上的孽障太重，为了你的安全，必须把佛钉钉入他的脚踝来驱除他身上的黑气。”
檀伽的声音传入了裴烨的耳中，床单下手指捏的咔咔作响，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真是好一个孽障。
他的话让裴烨感受到寒意漫步了全身。


奉行丁克的老婆突然说想要个孩子。
直到从她包里掉出一份绑着佛珠的孕检单。
“裴烨，我们生个宝宝吧。”
虞听晚眼神染上媚色，手脚缠上了他的身体。
“不用戴套，我们的宝宝一定很可爱。”
室内一片旋旖。
这一夜她缠着他要了很多次。
“老公…我还想要…再快一点......”
娇小的女人在他身下如樱花一般绽放。
深夜，虞听晚终于挺不住昏了过去。
旁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她今日的反常激起了裴烨的疑惑。
密码还是他们结婚纪念日。
晚晚，佛珠要一直戴着，这是我为我们宝宝禅诵了000遍佛经得的，可以保佑你们平安
谢谢阿伽为我还俗，裴烨那傻子以后定会照顾好我们宝宝
是谁的更硬一些，晚晚。是不是更喜欢我
那必然阿伽，那家伙那么短，怎么比得上阿伽
不过是个家庭煮夫而已，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宝宝，还有你的身体…
啪的一下，手机掉到了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敢相信刚刚缠着他要了这么多次的女人竟然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
那一句句话像箭一样射进了他的心。
床头的爱马仕包包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上。
绑着佛珠的一张白纸是那么醒目。
病人虞听晚，孕2周。
家属的签字落笔是檀伽。
手指已经被他捏得发白，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裴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六年了，她还是没有忘记他。
“裴烨，娶我好不好。”
当年虞听晚在海边放了一夜的烟花，身穿红裙哭着说要嫁给他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回荡。
他以为她真的忘了那个剃发出家的男人。
可是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这六年甘愿做她的家庭煮夫仿佛像一场笑话。
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想要个宝宝，可她一直奉行丁克主义。
原来她不是丁克，只是不想和他有宝宝而已。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这个黑夜他不知是如何度过，是从未感受过的漫长与煎熬。
次日清晨，虞听晚如往常一样亲了亲他左眼下的红痣。
为什么这颗痣偏偏和他这么像呢？
感受着她轻轻地呢喃与手指的抚摸。
心里泛起阵阵刺痛，就因为这颗痣吗？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他好久，过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裴烨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个昔日被自己打理的家，心中的酸涩慢慢散开。
床头上如往常一样留着一张便签。
老公今日要吃佛跳墙，蒜蓉粉丝虾，话梅排骨，还有松鼠鳜鱼
落款是一个比心的表情。
盯着床头的便签他渐渐出了神。
想了想走到了打印机面前打印好一份离婚协议，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刚走到停车场，就被熟悉的身影定住了脚步。
一身白色袈裟的男人单手挑起女孩的下巴倚靠在迈巴赫的门上。
“晚晚，你送的这辆车我很喜欢，果然晚晚的眼光还是一直的好。”
“不过那个男人的小菠萝着实有些拉胯啊。”
男人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女孩。
“晚晚，再叫一声小叔好不好。”
“一个保姆而已，没让他骑自行车都不错了，怎么能和小叔比呢。”
在柱子后的裴烨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出家多年的檀伽。
白色袈裟和红裙交缠在一起，车子开始摇晃起来。
他手里的离婚协议又紧了紧，眼睛不知何时弥漫上一层血雾，牵扯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拳头狠狠地砸进墙里，鲜血不断涌出，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过了许久压下口中的血腥，艰难地稳定下情绪。
从手机翻出待在黑名单许久的电话。
“少爷，你终于决定回来继承庄园了吗？”
“嗯，帮我着手准备吧，把我在A市所有痕迹全部清除。”
虞听晚，这次我成全你......
七天后，你的世界将再无裴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