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嘉树谢佩芸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76:决不当女知青的接盘侠林嘉树谢佩芸全局》,由网络作家“菜会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嘉树把谢佩芸威胁了一通之后,就来到了卫生站。目前卫生站里只有三个人,站长吴国立,是一名在编的乡村医生,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另外还有两名卫生员,分别是他和苏桃。林嘉树推门进去,正好撞见拎着一个热水壶的吴国立。“吴医生早。”他主动打了个招呼。吴国立微微颔首,指了一下他诊疗室的方向,“小林,你进来一下。”正准备脱军大衣的林嘉树脑子转了一下,很快就猜到吴国立叫他的目的。“好的,马上来。”果然他一进去,吴国立就开门见山道,“小林,你真的打算放弃这次的考核了?”他口中所说的考核,指的是乡村医生执业资格证的考试,每三年考一次。拿到这张执业证,就能从卫生员转为乡村医生,不仅有编制,而且收入也能从每月18块涨到26块钱。三年前刚培训完的时候,林嘉树...
目前卫生站里只有三个人,站长吴国立,是一名在编的乡村医生,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
另外还有两名卫生员,分别是他和苏桃。
林嘉树推门进去,正好撞见拎着一个热水壶的吴国立。
“吴医生早。”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吴国立微微颔首,指了一下他诊疗室的方向,“小林,你进来一下。”
正准备脱军大衣的林嘉树脑子转了一下,很快就猜到吴国立叫他的目的。
“好的,马上来。”
果然他一进去,吴国立就开门见山道,“小林,你真的打算放弃这次的考核了?”
他口中所说的考核,指的是乡村医生执业资格证的考试,每三年考一次。
拿到这张执业证,就能从卫生员转为乡村医生,不仅有编制,而且收入也能从每月18块涨到26块钱。
三年前刚培训完的时候,林嘉树考过一回,没及格,所以只能当个卫生员。
前世这个时候的林嘉树早已经被谢佩芸迷惑,觉得马上就要进城了,不会呆在乡下。
所以觉的去考这个执业证是在浪费时间,就放弃了这次机会。
而吴医生觉得本事不嫌多,又是三年才考一次,机会难得,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所以想着再劝林嘉树一回。
本来以为林嘉树这次还是会固执己见,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连磕巴都不打一个,就答应了下来。
“吴医生,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放弃的,之前都是我没有想明白。”
吴国立听见他的话,有些惊讶他态度的转变。
但不管怎么样,愿意去考总归是好事。
“好好好,年轻人就应该多尝试。”
说着,他欢喜地从抽屉拿出那张报名表,“填好后下班之前交给我。”
“好的,谢谢吴医生。”
林嘉树由衷地感谢他。
虽然医术一般,但吴国立是真的有在为他们年轻人着想。
他记得前世,吴医生在明年初有次出诊,走山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一只腿,最后只能遗憾退岗。
这辈子,倒是可以想办法避免一下这个事情。
林嘉树拿着报名表,来到医务室。
就见另一名卫生员苏桃穿着一身白大褂,正给一位头发发白的老人扎针。
老人半趴在椅子上,掀开棉服,露出小半个屁股墩儿。
苏桃手里拿着只针管,语气带着几分不太像北大荒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娇软,“大爷,可不能动了啊,不然一会枕头扎歪了。”
大爷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苏桃拿出棉棒快速消毒后,把针头快狠准地扎了下去。
许是感受到了酸痛,大爷勾着脑袋就要回头看,苏桃这边已经利索地推完药水,拔出了针头。
她一回头,看见林嘉树,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湮灭。
林嘉树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润,“苏卫生员,早安啊。”
苏桃是隔壁苏家屯村委主任的小女儿。
两人上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后来被一块推荐去参加了医疗培训,然后回乡当了卫生员,成为了同事。
前世在他消沉的那几年,苏桃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他,陪着他振作起来。
他很清楚苏桃对自己的心意。
但那时候的他,背负着林家这么多条人命,再加上还有一位老年痴呆的母亲,所以根本不敢回应她的感情。
因为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被他拖累,苏桃值得更好的人。
后来苏桃嫁了一位医生,生了一儿一女。
他回乡祭拜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们一家四口,看着是个很和谐的家庭。
林嘉树当时心里有些酸涩,这样的幸福是他不配拥有的。
但看着苏桃安静祥和的生活后,他又默默松了一口气。
幸好,苏桃没有被自己拖累。
林嘉树有些出神,脑子里把前世的苏桃,和现在苏桃的样子慢慢结合在一起。
那边苏桃低下头,整理用过的针头,所以错过了林嘉树眼里复杂的情绪,嘴上闷声回了一句,“林卫生员早。”
说完后她顿了一两秒,又小声加了一句,“祝你新婚愉快。”
林嘉树掩下心中那些思绪,摇头道,“不用恭喜,这个喜糖吃不了了。”
如今大家日子都艰难,粮食也金贵,所以结婚的话,酒席肯定是办不起的。
大多新人就是去扯证的时候,拿上糖票去供销社称上一两斤饴糖,给亲朋散散喜气,就当庆贺了。
林嘉树说喜糖吃不成,意思就是婚事没成。
苏桃一听这话,惊诧的回头,“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没出什么意外。”林嘉树淡声道。
卫生所里也烧了炉子,所以温度并不算低。
林嘉树脱去军大衣,套上白大褂,“就是觉得不适合,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苏桃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端着药盘一下愣住原地。
“那......”
她是不是有机会了?
这话她在嘴边盘桓许久,到底没问出来。
虽然林嘉树说得轻描淡写,但她本能的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嘉树对谢佩芸的喜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还记得那天谢佩芸找上门来说答应要嫁给他的时候,林嘉树那仿佛得到全世界的惊喜的表情。
这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利落说结束就结束呢?
苏桃有心想要问多两句,或者说些安慰的话,“你......”
恰巧这时,卫生站的门帘掀了起来,一个男人抱着孩子冲了进来。
“大夫,来看看孩子,烧得人都迷糊了。”
吴国立听见动静,立马从办公室里出来。
苏桃一下顾不上这些事,赶紧过去帮忙。
最近天气寒冷,不少人受寒感冒发烧,所以卫生站里也挺热闹的。
林嘉树忙活了一早上,直到快一点了,才有空坐下来。
卫生站是不包饭的,所以他们要是肚子饿的话,就得自己带饭食过来。
林嘉树把林母早上塞给他的一个窝窝头放在炉子旁边热着,然后脱下白大褂,穿上了军大衣,出了卫生站。
抱着饭盒出来的苏桃看见后,小跑追上来了两步,“你不吃饭了吗?”
林嘉树对她挥挥手,“我去村委一趟。”
这天,一天冷过一天了,他得早点做打算才行。
“二条叔,在忙活吗?”
林嘉树来到村委后,就直奔最后一间办公室去。
被叫做“二条叔”的林东在屋里听见动静,掀开帘子出来。
他有些纳罕,“你怎么这个点跑村委来了?”
林嘉树搓着手,熟络道,“二条叔,我来是想要申请一下枪的。”
他们屯名叫林海屯,之所以叫这个名,一个说法是因为他们村大部分人都是姓林,另一个说法是他们村背靠一座山头,上边长着一片林海。
林东是他们村的治安队主任,也是林嘉树的本家二堂叔,所以林嘉树开起口来豪不客气。
林东听到有些意外,“你要枪做什么?”
“嘿嘿......”
林嘉树搓着手道,“我想着趁山上积雪还不是很厚,所以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给家里添道菜。”
现在已经过了大锅饭的时期,村里对于村民们上山整点东西回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所以林东也没说不行,但他听完后第一时间还是皱了下眉,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
这个时间不是不能进山打猎,可他记得林嘉树从来就没有去做过这事。
打猎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可是非常危险的。
林东本来想要驳斥回去的,让他不要给村里添乱。
但又转念一想,只怕林嘉树也是不得已吧?
村里的人都知道,林家为了他跟谢知青的婚事,林父林母几乎是借遍了左邻右舍才凑齐那笔彩礼钱的。
本来以为钱好歹凑齐了,这事儿就能平顺。
结果早上他听人说了一嘴,昨天两人证没领成,而且最后还大吵了一架。
林东猜测,莫非是谢知青那边又作妖,对彩礼金还不满意?
所以逼得林嘉树不得不另谋他法?
对于这种做派,林东看不习惯。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拿捏到这份上,也太没出息了。
但想着林父林母都迁就着这个小儿子,他作为一个隔房的堂叔,也不好过多说什么。
所以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对林嘉树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林嘉树看着林东那复杂难言的表情,推测他可能脑补了些什么事情。
说起来这段时间会对着他流露出这种表情的,都是因为他和谢佩芸的婚事。
结个婚,能把家里闹腾得这么厉害的也不多见。
林嘉树心情有些微妙,但又有些乐见其成。
误会了好呀,不用他去找借口解释这么多了,省了他不少事。
治安大队有三把枪,都是以前民兵营留下来的56式半自动步枪。
村民们有需要可以去申请拿来使用,但并不是免费的。
毕竟子弹也不便宜呢。
除了要交两块钱的押金之外,子弹也得另外算钱。
这种步枪一弹匣能装十发子弹,每颗子弹都得三毛钱呢。
算下来加上押金,一次得交五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哥哥林嘉成要上山,却不来借枪的原因。
林家当时根本掏不出这笔钱。
不过好在林嘉树身上还有十多块钱。
这些钱本来是预备为了昨天去领证,顺便买点新婚要用的东西,如今倒是便宜他拿来借枪了。
林嘉树掏出五块钱放到桌面,然后拿出一张申请单子来填写。
填完后,在林东的带领下,他来到了武器库。
三把枪装在木盒子里边,妥善地保存着。
林嘉树第一眼就瞄中了中间的那把。
这把虽然看着不是最新的,但它的工艺水准却是最好的,瞄准率也是最高的。
说起来,这辈子的林嘉树只在小时候在学校摸过枪,练习过打打靶。
他对枪并不熟悉,枪法也算不上好。
但这是之前的林嘉树,现在的林嘉树,可就不一样了。
前世的他,从城里狼狈回来后,失去了卫生员的工作,家里又没有钱,没有余粮,还带着得了老年痴呆的林母。
为了母子两能够活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次次进山去。
找能果腹的东西,能用来换钱的东西。
所以哪怕已经时隔几十年,他对这几把枪,还有后山那片地方,依然还是很熟悉。
只见他熟练地抄起枪,上膛上保险,动作非常利索,甚至看着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一旁的林东看到都有些诧异,乖乖,这就是学习成绩好的人的天赋吗?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上手啊。
不过虽然林嘉树小露了一手,但离开之前,林东还是没忍住劝了两句。
“现在冬日山里的野兽虽然不活跃,但难保有饿着的豺狼虎豹下山觅食。”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往深处走去。”
“再者你之前从来没有上山打猎过,真要去的话,最好多叫上几个人,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怕林嘉树觉得自己啰嗦,他还补了一句,“不然万一到时要出点什么事的话,麻烦的还是我们治安大队的人。”
林嘉树知道林东是好心,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二条叔,你放心,我只会在外围转转。”
“之所以要借枪,也是害怕遇到意外用来防身的。”
至于林东说让人陪他一块去,他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
随后,他用一块包袱皮把枪包好就溜达回了卫生站。
这时已经过了两点,卫生站里也没什么病人来了。
林嘉树把在炉子上热好的窝窝头三两口吃掉,然后倒了杯热水慢悠悠的喝着。
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才渐渐舒服多了。
另一边,苏桃从他一进卫生站,就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
见他把一个细长条的东西放在桌面,还好奇的凑上来看了一眼,“你刚刚就是为了这玩意出去的呀?”
她虽然好奇这个东西是什么,但很有分寸的没有上手去摸。
只是拿着手掌稍微比划了一下,又估摸了一下那形状,瞬间有些惊疑,“这......是枪吗?”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后,她脑子里一下炸开。
林嘉树借枪要做什么?
联想到他和谢佩芸的婚事不顺,加上上午,她给村里一位大娘打针的时候,听她们悄悄聊八卦,说是今早上林嘉树跟谢佩芸在知青办吵了一回架。
莫非林嘉树受了爱情的打击,产生了一些极端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苏桃脸色就白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按住那个包袱皮,“林卫生员,你......你想做什么?”
听到林嘉树的话,金世清眼睛亮了一下。
在这边皮子还算挺常见的,但药材却是不常见了。
当即,他不动声色道:“皮子的话都要,药材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像这路边随便采的什么止血草,狗尾巴草,谁敢送上门来,我就把人打出去。”
“那倒不能。”
林嘉树连连摇头,“采这个还白费我的劲呢。”
“我那是正经药材,像什么铁线莲,紫草,天麻这类的......”
林嘉树报了一串的药名。
金世清一个十几岁就出来混的人,虽然知道药材是好东西,但书没读多少,所以他根本就不认识林嘉树口中说的那些东西,越听就越犯迷糊。
他心里琢磨着,要是量大的话,是不是得找个懂行的人,免得被骗了?
直到林嘉树报到后边,“......这些算是比较常见的,量可以比较大。”
金世清听懂了这一句,不自觉点了下头。
量大才好啊,他才更好找渠道。
林嘉树终于说到了重头戏,“像比较不常见的,人参,灵芝,鹿茸这些......”
金世清这会不仅听懂了,眼睛也越发亮了,不等林嘉树说完,立马道接道,“收,这玩意儿有多少咱都收。”
他打量了一眼林嘉树,“大兄弟是当医生的吧?”
林嘉树挑了下眉,不算很意外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金世清指了一下鼻子,“闻出来的。”
常年在药房,跟药打交道的人,身上隐隐约约会有股味道。
“是吗?”
前世金世清也说过这话,林嘉树抬起胳膊,特意闻了一下。
果然他自己是闻不到的。
被拆穿身份,林嘉树也没有害怕,只说道:“那下回我寻摸到好东西,再来找三哥。”
他这幅淡定的模样,倒叫金世清高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年纪轻轻,倒是稳重,“行,我恭候大驾。”
结果话刚落,就见林嘉树被装着几十斤粮食和大豆油的背篓晃了一个踉跄。
他顿时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特别是看到林嘉树被晃完,一脸咬牙憋屈的样子。
和刚刚那幅谈事时,两模两样的样子,就更加好笑了。
刚刚他就看出来了,这人走路那双脚,颤颤巍巍的,一看就是用力过度了。
他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还得多练呢。”
看着挺厉害,其实还是个银样镴枪头。
林嘉树龇着牙,“我也觉得。”
出了厢房,就见陈大爷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一脸稀奇地看着他。
林嘉树这会注意力都在背上,所以没功夫关注他。
陈大爷把人送走,关上门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找金世清了。
“三哥,看你跟那小子倒是挺投缘?”
他刚刚在门口,都听见金世清笑了好几回了。
金世清摸着下巴琢磨,“这小子确实挺合我眼缘。”
不管长相还是性格,都挺对他胃口的。
明明初次见面,相处起来还挺自然的。
他就喜欢跟这样的人谈事。
陈大爷见状,“要不要找人查一下?”
金世清摇头,“算了,没必要。”
县城里挂职的医生,他都认识。
毕竟找医生挂号,也能捞一小笔呢。
所以,他估摸林嘉树最多就是一个乡下医生,没必要费这么多功夫。
“对了,你去寻摸一下,看有没有懂药材的人,找一个过来。”
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总得备着。
最近,他有感知到外边的风气,似乎越来越宽泛了。
所以金世清心里也在琢磨着一些事。
林嘉树还不知道自己前世的好友已经开始做长远计划了,他此时背着背篓出了巷子,这回就没那么幸运能拦到顺风车了。
所以他只能咬牙,一步一挪地腿着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等回公社的大巴车的地方。
他把背篓里的东西放下,蹲在马路牙子上大喘气。
一旁刚好是家副食店,空气中飘来一股香甜味。
林嘉树肚子顿时饿得咕咕叫。
他下意识摸了下兜,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的东西就不应该全部换成钱的,票子也来一些就好了。
没有票子,这会他就只能干瞪眼的瞧着柜台上摆着的那些糕点。
拍了一下扁扁的肚子,林嘉树遗憾地收回眼神。
结果眼神刚好扫到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中年人。
对方有点心焦的在那左顾右盼,一只手还插在兜里紧紧捂着。
林嘉树眼睛一亮,走过去小声问道,“兄弟,有票吗?”
中年男人听到他的声音一惊,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等反应过来林嘉树说了什么,他眼睛迸发出一阵亮光,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赶紧慌张地看了一下周围。
见没引起其他人注意,他才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二十左右年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林嘉树,中年男人咽了下口水,才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你要票吗?”
林嘉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是个后世里所说的“社恐人士”。
他没多说客套话,直接点头小声问道,“对,你有什么票?”
中年人竖着三根手指,“三张细粮票,都是五两的。”
怕林嘉树误会自己是黑市贩子,他还着急解释了一句,“我这是厂里发的奖励。”
林嘉树才不关心票证的来源呢,毕竟他自己都刚跟黑市头子打完交道。
他检查完,确认票据是真的,“行,我都要了。”
中年人一听立马大喜。
这些票据,是因为他在厂里守夜的时候及时发现了一处火情,让厂里逃过了一场火灾。
领导见他有功,所以作为奖励发下来的。
他家家境不大好,粮票要留着用来买粮食,但点心就不舍得吃了,所以就想着拿出去换钱。
奈何他胆子小,不敢去黑市,所以只能来副食店碰碰运气。
结果来是来了,偏偏他社恐得很,根本不敢找人主动搭话。
所以在这都晃悠了一早上,引得店员看了他好多眼,也还是没换成功。
原本以为今天换不成功了,心里正沮丧呢。
结果没想到林嘉树居然会主动上来问!
“砰!”一声,气喘如牛的林嘉树,一把推开那岌岌可危的木门,往里冲去。
听见动静的林嘉成掀开早已结成团的厚布帘子,探出个头来。
看见是自家弟弟,他还有点惊讶。
“大树,你不是要去镇上领证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落下东西了吗?”
他这一招呼,屋里的人听见动静,也赶紧跑出来看怎么回事。
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五个人,林嘉树没忍住眼睛一红,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边早已干巴巴,涩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哎呀,你这娃子是怎么了啊?”
林母见他一脸委屈巴巴地模样,赶紧上来拉住他,“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
还是他的大嫂于文秀眼睛利,看到了他身上的泥水印,“小叔子是不是摔哪摔疼了?”
林母一听赶紧拉过他来一通检查。
好在林嘉树前世也活到了六十多岁,人老成精。
所以虽然很激动,但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他拉住林母检查的手,握在手心里。
林母有些惊诧,没忍住骂道,“你就作弄我吧,这跟冰棱一样的手。”
骂归骂,到底是没把手抽出来。
一家人进了屋里,林嘉树脱下了被风雪打湿,沾了泥水的军大衣,然后被拉到了炉子跟前坐着烤火。
黄泥混着稻草杆建的旧屋低矮又逼仄,头顶的茅草散发着一种植物略微腐朽的味道。
仅有的光源,是从糊了纸的小窗透进来的。
为了抗这严寒的冬日,也为省点柴火,一家人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这间小屋里,又称为所谓的猫冬。
木头燃烧带来的热源,很快就温暖了林奇川早已经冻僵的手指。
“大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跟小谢去领证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林母追问道。
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冒着水蒸气,模糊了林嘉树的神情。
众人只听见他轻松的声音,“我刚刚路上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就不要勉强彼此了。”
这话一落,林父林母等人就面面相觑。
林嘉树自从对刚来的知青谢佩芸一见钟情后,这几年眼里就只能看见这个人了。
不仅把自己领到的工资全部拿去讨好对方,就连领到的口粮,经常也要送一半过去。
本来对于这门婚事,家里是不同意的。
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林嘉树那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但谢佩芸说,她已经找到门路回城了,到时结婚后可以把林嘉树一块带回城去。
能当城里人啊,这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林家来说,是个天大的诱惑。
所以哪怕谢佩芸提出不要三大件,但要一百五十块,外加一百斤粮食的彩礼,林父林母还是咬牙东借西凑凑齐了这个数。
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儿子如愿,当个城里人,拿铁饭碗。
结果好不容易心想事成,临门一脚的时候林嘉树却反悔了,林家人能不奇怪吗?
面对众人的质疑,林嘉树却不敢道出实情。
他能说,跟谢佩芸成婚,就是林家悲剧的开始吗?
前世,他和谢佩芸扯证后第二个月,他们就顺利进城了。
然而理想中进城后,找到工作在城里扎根的想法却没有实现。
谢家确实有门路,但这门路只照顾到自家闺女。
对于他这个乡下女婿,谢家人一直都看不顺眼,更别说帮他找工作了。
所以林嘉树只能到处碰壁,偶尔做苦力打点零工勉强支应着。
而进了城后,谢佩芸对他的态度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不是打就是骂。
碰都不给他碰一下,更别说同房了。
奇怪的是,谢佩芸的肚子却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为了讨说法,两人大吵一架,最终他被赶出了谢家。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谢佩芸当初之所以突然答应和他这个追求者结婚,是别有用心的。
几年前,顾云生家里得罪了人。
他毕业后,直接被下放到他们这边的镇上的卫生院,当个实习生。
谢佩芸和顾云生两人青梅竹马,一刻也不愿分离。
见顾云生分配到这边,她也偷偷报名下乡,来到了他们村当知青。
两人一个在镇上,一个在乡下,距离虽不近,但架不住小情侣干柴烈火,经常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厮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快谢佩芸就怀孕了。
不等谢佩芸高兴呢,顾云生当即说孩子不能要。
因为他即将有个到市医院培训的机会,表现得好的话能够直接留在市医院。
这时候要是曝出未婚先孕的话,他将会失去这个机会,往后要调回城遥遥无期。
谢佩芸不敢私下堕胎,最后顾云生就给她出主意,让她在乡下临时找个丈夫当挡箭牌。
正好这时谢家传信过来,说给她买了一份工作,可以借机调回城里。
顾云生承诺等他顺利留在市医院,他们再把冤大头给蹬掉。
这样到时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在市里快快活活过日子。
谢佩芸被他说服了,于是选中了林嘉树这个倒霉蛋子。
而林家也跟着倒了大霉。
当时被赶出来,得知真相大受打击的林嘉树,辗转回乡后,家里迎接他的,却就只有一个疯了的林母。
而这一切都是谢顾两人造下的孽。
原来当时谢佩芸拿了林家东拼西凑的高价彩礼还不满足,甚至在进城离开的那天早上,她还偷偷把家里剩下的几块钱给摸走了。
就连家里剩下勉强过冬的百来斤粮食,她也趁林家人不注意,偷偷挪到后门,和顾云生里应外合给搬走了。
家里直等到下晌,林母去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粮仓被搬得一粒米都不剩了。
而此时谢佩芸和林嘉树早已坐上进城的火车。
北大荒的冬天,没有了粮食和存款,一家人要怎么活?
最后实在没办法,哥哥林嘉成冒着风险进了山,想要找点吃的。
结果不幸的遇上了出来觅食的狼群,逃跑时摔下了山崖。
人是竖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当晚半夜就断了气。
林父没经受住打击,直接中了风,半身不遂躺在了床上。
那头,哥哥林嘉成头七还没过,大嫂娘家就来人,二话不说把嫂子于文秀给拉走,以五十块的彩礼把她二嫁给了一个孤寡老男人。
一个月后于文秀被对方发现怀了哥哥林嘉成的孩子,更是被对方活活打死,一尸两命。
已经不能自理的林父,自觉拖累家人,在一天中午,摔碎了碗,用瓷片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而林家的苦难,至此还没结束。
麻绳专挑细处断,苦命人儿总被牵。
林家剩下唯一的女儿,林嘉树十岁的妹妹林嘉佳。
在一天早上跑出去找食物之后,自此消失了踪影。
直到林嘉树四十多岁的时候,一起震惊全国的拐卖案被破获,他从受害者名单里找到妹妹的踪迹。
此时林嘉佳在经历多次拐卖,受尽折磨后,早已变成一抔黄土。
而幸运存活下来的林母,早就被刺激得神志不清,患上了老年痴呆。
守着那破屋,整日整夜等着一家老小回家吃晌午饭。
所以林嘉树怎么能不恨呢!
他恨不得生啖了谢佩芸和顾云生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慢了一步从后院出来的林嘉成,见弟弟妹妹在那跟拔河一样,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么冷的天,你俩在这干啥呢?”
他还以为两人在玩,所以催促道,“就算要玩,也得进屋去,不然一会该着凉了。”
牛犊子劲都使完了,还是没能拉动自家二哥,林小妹有些沮丧的松开了手。
“大哥,快来扶二哥进去。”
林嘉成这才注意到林嘉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上前来扶人。
比起林小妹,长年干农活的林嘉成,劲就要大很多了。
被他两手扶着胳肢窝,林嘉树感觉没怎么使劲人就站了起来。
他还特意回头,对身后的林小妹说道,“果然还是大哥好啊,一下就把我扶起来了。”
这话又引来林小妹的一声冷哼。
林嘉成看着林嘉树那得意的样子,一时都有些无语。
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呢?
屋里边,林母已经把兔子都从背篓里转移了出来。
受寒又受惊的一大家子兔,在炉子旁边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堆。
林母看着它们,眼神里都是光。
现在猪肉价格一斤9毛钱呢,还得肉票才能买到。
这兔子肉没有猪肉这么肉头,价格低一些,但拿去供销社换的话,应该也值个7毛呢。
她刚刚掂量过,这么多只兔子,去了皮毛内和脏之后,净肉最起码也有二十斤多一点。
算下来也值十五六块呢。
听着不多,可他们家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来。
一旁的于文秀也高兴得很,她没想到小叔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娘,是不是要喂点白菜帮子给它们吃一下?”
林母点头,“嗯,确实得喂。”
这会供销社都关门了,兔子就算要拿去换,最早也得等到明天。
饿上一晚上,把兔子饿瘦了怎么办?
到时上称可就不划算了,钱得少老多了。
她吩咐于文秀,“你去拿颗大白菜来,切成细丝,拌上点粗糠,把它们喂得饱饱的。”
“这样明天拿去供销社,才会更压秤。”
小民应对生活有自己的小智慧。
进屋来,在林嘉成帮助下脱了外套的林嘉树正好听到这一句。
“妈,这东西先不送供销社。”
关于这些肉要怎么安排,他下山的路上就已经安排好了。
“那七只兔子,三只大的,挑一只最肥的,家里杀来吃了。”
“剩下两只,跟狍子肉放一块,我自个拿去处理了。”
“小的四只,留下三只放家里养着,剩下一只再拿去供销社换些米粮肥皂。”
为啥单留下一只送到供销社去呢?
林嘉树想着,他借枪上山打猎的事,迟早会传出去。
所以手里弄到的东西,多少得漏点出来给大家看看。
不然人家该怀疑他整天拿着枪上山干嘛去了。
而林父林母一听他的安排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两人一下就猜到,林嘉树这是打算把肉拿出去外边卖。
外边除了供销社,还有哪里能卖?
就只有黑市了。
两人有些担心,“要不还是拿去供销社吧。”
价格低是低了些,可安全呀。
黑市里边多危险呀,要是被抓到的话,那就得被拘进去了。
“投机倒把”可是不小的罪呢,被抓到的话,最起码都得被关上一年半载的,那可就前途尽毁了。
“爸妈,不用担心,我这边有自己信得过的门路。”
这个门路还是他前世跌跌撞撞好多回,才摸索出来的。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林嘉树含糊道,“是我高中一位很要好的同学介绍的,那是他家的生意。”
“到时我直接拎着东西去他家里,要是被人撞见的话,我就说两人是同学,给他家走礼去的。”
“到时我带上学生证和毕业证,他们就算有怀疑,没有证据的话,也不敢抓人的。”
林嘉树高中是在县城里上的,所以他搬出这个理由来,林父林母也没怀疑。
只是有些佩服他口中那同学家里的大胆,居然敢顶风作案。
既然林嘉树说了不会有危险,两人也就没再坚持要送去供销社。
养兔子也行,养肥了更值钱嘛。
而且现在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白菜和萝卜,整整一地窖呢,能吃到来年开春。
白菜的外帮剥下来喂兔子,正好不浪费。
但对于那只肥兔子,是否要杀来吃,家里就产生了分歧。
林父林母可舍不得吃,值两三块钱呢,拿去卖了多好啊。
想要吃肉到时割上半斤猪肉不就得了?
可兔子是林嘉树打的,所以现在他们的意见就不算数了。
林嘉树说要杀来吃,那就是要吃的。
最后两人只能妥协。
但因为兔子还得剥皮再杀再炖,弄出来得两三个点了呢。
时间就太晚了,所以今晚这兔肉是吃不上了,只能等到明天再来安排。
晚饭,林母不仅熬了大碴粥,还拿了两颗的大白菜,切成细丝,整了一大盘的凉拌菜。
脆生的白菜丝,进口就是酸辣,再嚼两下又能品出白菜本身的甜丝丝。
吃起来爽口又开胃,大家筷子止不住地往盘子里夹。
林嘉树一边转着碗,呼噜着大碴粥,想起什么突然说道,“对了,明儿杀的那只兔子,给我留下一边腿,我给二条叔送去。”
林父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茬,没想到小儿子不仅打猎挺厉害,在人情世故这一道上也开了窍。
“是该送。”
他高兴地点点头,“吃了我们家的肉,他多少也能帮你遮掩着点。”
一旁的林小妹听到这话,眼珠子咕噜一转,挨到了林嘉树旁边。
“二哥,你放心,吃了你的肉,我就能长力气,到时就能扶得动你了。”
林嘉树乐得口里的大碴粥差点喷出来,“行,二哥就等着你扶我。”
难得吃了个肚饱,又看着这么多肉,林家人这晚上做的梦都是香甜的。
一觉醒来,林嘉树先是去了卫生站,和吴医生再次请了一天假。
理由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考核,想去城里找同学,看能不能弄点资料来。
吴医生见他终于知道上心这件事了,所以大手一挥就批了假条。
林嘉树看着老人高兴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了些愧疚感,默默道了声对不起。
然后他就脚步轻快的背着林父昨晚点着灯油处理好的傻狍子肉和两只大肥兔子,去了县城。